冼梨一眾隨清帆掌門攀至香爐峰頂,望著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就連海棠都面露驚愕之色。
人人都道香爐峰常年雲霧繚繞,宛如爐香盤繞,故起名香爐峰。冼梨沒想到的是,香爐峰頂的雲,真的是煙。這香爐山內,是終年燃燒的火焰,是從地底來的火,永遠在燃燒,永遠不會滅。而最讓冼梨在意的是,那峰頂有著幾道鐵鏈。鐵鏈盡頭,伸進山體內。
“這裡是香爐峰的雲滅天牢。香爐峰內大火終年不絕,水不可熄,乃是趙宋龍脈的龍珠。”清帆掌門聲音悠揚:“玄清——”
這時,眾人只聽那鐵鏈嘩嘩響動,然後一個上身赤膊的壯漢竟從山體的內部走出來了。那壯漢渾身肌肉誇張的隆起,只在頭頂有一根銀白色頭發梳成的辮子,看頭發顏色竟是西貢人。西貢人,三清派的雲滅天牢,只有可能是……
那男子看了一圈眾人,眼神落在冼梨的臉上,出現了極其驚愕的神色,脫口而出:“殿下??”頃刻間奔到了冼梨身前。
清帆掌門浮塵一擋,“玄清,這是你當時抱出的孩子,是她的女兒。冼梨姑娘。”
那壯漢站定,一雙眼睛就鎖在冼梨臉上,被火燻的通紅的臉頰竟浮現了幾分溫柔,眼神裡有著無限的思念,嘴裡喃喃道:“鮮……黎……?”竟是死去的西貢女王的乳名。
清帆對眾人介紹道:“玄清現在已是我三清派的弟子。他的另一個身份,想必大家已經猜到,西貢國的上一任,祭司‘日’。”
……
黃沙大漠,不是在刮風便是在下沙。而一望無垠的沙漠中,臨貢城是一個靜謐的存在。這裡有樹,有水,有肥沃的土地,有往來不絕的商隊。兒時的韓臨還不像現在這般話少,他竄上跳下,他開朗但不驕縱,他是整座城的少主,也是整座城的希望。
兒時的韓臨只有在坐在城樓上時才會安靜,他看著城外的沙河圓日,那熾烈的日光將遠處的景色都曬的變形了,漫漫黃沙連綿到天的盡頭,這景觀壯闊極了。
韓穹說過,臨貢城佔據了西北最好的一片福地,這裡之所以能發展起經濟和文化,是因為上天的眷顧。
風到了這裡就會停,所以樹能抓住水,水能肥沃土,堅實的土壤才能托起整座城。
此時的韓臨正站在臨貢城的地底,韓家祖宅的正下方。韓臨隨著祖父,沿著狹窄的向下的通道,不知道走了多久,到達一片開闊地。然後看到了一個巨型的圓形流沙瀑布。
圓形的正中,是不見底的黑,沒有人知道那些源源不斷湧入黑洞的沙子從哪裡來,也沒有人知道它們流向哪裡去。
“……江酹月踏遍趙宋國想要找尋龍脈的五行土眼,一直無果。直到他意識到了,這整個臨貢城的所在,便是五行之土的所在。這裡是風死亡的地方,也是土生長的地方。江酹月管這個巨型砂洞叫風葬砂眼,所有的土在這裡出生,隨後流至外面的每一寸土地,是趙宋這條水龍脈的龍鱗。”韓穹說道。
……
第二天,酒釀隨方鐸行至半山腰,這山陡峭貧瘠得很,根本不像是會有人家的樣子。正滿腹疑惑時,酒釀看到一個山洞,那山洞中隱隱有光,“到了。”方鐸指了指山洞。
酒釀是萬萬沒想到,石頭爺爺是住在山洞裡的。就在她將頭探進洞中的那一瞬間,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又回來了,就像密密麻麻的螞蟻爬進了酒釀的腦子,啃食著她的神經。就連一步都未踏入這洞中,酒釀便失去了意識,倒下的那一刻,一雙手托住了酒釀的腰。
再醒來時,酒釀發現,自己想起了一切。
“釀兒醒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走過來:“感覺怎麼樣?頭還暈不暈?”
酒釀盯著那位老人:“你是……石頭爺爺。你也是賀鑄。”
酒釀轉頭,尋找方鐸。方鐸靠在山洞的石壁上,當酒釀的視線掃過來時,方鐸看著那眼神,便知道,酒釀全都記起來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方鐸你脾氣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差?”
方鐸莞爾一笑:“彼此彼此。”
許是所有失去的記憶一下子湧入腦中,酒釀花了一點時間梳理腦中雜亂且龐雜的回憶。過了半晌,酒釀聲音帶著些許顫抖:“我爹他……”然後換了一種方式問道:“現在的江酹月,還是我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