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太丟人了...
酒釀醒來的時候看見冼梨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你也太趁人之危了,這個時候還想翻我的手環。”酒釀聲音悶悶的,因為好久沒喝水了所以有些沙啞。
冼梨幫她脫著衣物,聽她說話,一轉頭看見酒釀迷迷濛濛的看著自己:“醒啦?醒了就自己脫。給你打了桶熱水,你一會兒起來泡個澡。”冼梨一指房間裡擺著的木桶,上方水汽氤氳的。
“哦。”酒釀坐起來。冼梨便出了門:“你泡好我再進來。”
整個人浸在熱騰騰的水裡,酒釀覺得腦子和身體都好受了些。剛才太冷了,不是溫度上的冷,處在方鐸釋放的那個被酒釀稱之為殺意的氣當中,酒釀冷的牙齒都要打顫。而且這種寒意是滲透進心裡的,讓人覺得絕望和有壓迫感,‘絕對不可能打敗這個人’這樣的鬥志消失,其實比死亡更折磨人。
冼梨抱著幹淨的衣服推門進來時,看見酒釀把臉埋在水裡,後背一聳一聳的。“出息,怪不得韓九說要把你打暈,真是一直哭。”
酒釀聽到冼梨的聲音,抬起頭,滿臉水,分不清哪些是淚水,哪些是洗澡水,“冼梨,你當時不在場,真的太可怕了。他的一瞬間的殺氣釋放出來,我就喘不過氣來,憋得我都想原地撞牆,我還能硬撐著接他的鞭子我真的很厲害了。”
“我在啊。”冼梨低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衣角,“當時,情況有些…複雜,以後和你說,你別問。”
“當時我在附近的樹冠裡,他的‘意’一放出來,我這邊也能感覺到。這個不是殺氣,是‘意’,是內力的一種運用方式,就像蠟燭的燭心和燭焰的關系,燭心在體內,而‘意’就相當於外圈的燭焰。”冼梨頓了頓。
“方鐸的‘意’確實很驚人,能有那個範圍和強度的‘意’說明他的內力一定也十分深厚。每個內力修習者的‘意’和他們的內力是相輔相成的,可以說‘意’更能代表一個人的內在。還有,後來是韓九的‘意’救了你。”冼梨斟酌著用詞:“韓九用自己的‘意’生生把方鐸覆蓋在你身上的意推開,韓九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幾分。”
冼梨其實很少承認別人厲害,因為她從小跟在江酹月身邊,見過湖海的波瀾壯闊,再看其他皆是小溪。而當時,在樹冠裡的冼梨,明確感受到了韓九和方鐸‘意’的暗中角力,韓九的‘意’是黃沙大漠,長河落日圓的雄壯深厚,壯闊中帶著沙的溫度和蒼涼。方鐸的‘意’則是萬丈冰窟,深寒不見底。
酒釀聽的很認真,這些都是在仙鹿崖不曾學到的。有太多需要學習的了,自己就像井底之蛙。酒釀不禁十分懊喪。剛剛還陷於覺得自己十分丟人的沮喪中,現在酒釀更多的是覺得自己荒廢了太多光陰。“那冼梨你也有‘意’嗎?”酒釀十分好奇,攀在木桶的邊緣,問冼梨。
冼梨就看著她,也不說話,酒釀突然就覺得木桶裡的水又滾燙起來,冼梨看著酒釀像煮熟的蝦子一樣通紅的臉,嘆了口氣,“以我目前的水平,用‘意’很累的。我現在只能堅持一小會兒。而且我現在只能對於流動的物體用‘意’,像韓九他們那樣,讓周圍空氣都有‘意’,超級難的。”說著冼梨便起身,“你也別泡太久,我先出去了。”
“誒對了,冼梨,你那時是一個人在樹冠裡待著嗎?”酒釀無意的問了句。只看見冼梨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複雜,小聲說了句“不是”便把門掩上了。真是奇怪。冼梨的‘意’,似乎很適合煮火鍋。酒釀思緒一下子飄很遠。
……
換上幹淨清爽的衣服後,酒釀覺得身體很累,但是腦子十分清醒。真是漫長的一個晚上,但是酒釀暫時還不想睡覺,也睡不著。去客棧一樓抱了一小壇酒,打著哈欠的店小二瞬間清醒了,這大半夜的,一個小姑娘笑意盈盈的問自己要一壇酒,江湖人士真是思路清奇。
酒釀抱著酒攀上了房頂。月色朦朧,整個仰川都睡著了,萬家燈火都已經熄滅,只有不遠處幾個還未打烊的聲色場所的燈籠還亮著。酒釀想起自己未要酒杯,只得一拍壇子的泥封,仰頭喝起來了。
身邊“簌簌”有響動,酒釀抱著酒抬眼看到了韓九,韓九沖她點了下頭,便自顧自的尋了她身邊的位置坐下來了。
“韓九,今天謝謝你。”酒釀確實心裡十分感激,“但是,你後來把我打暈,未免太不尊重人了。我現在都覺得脖子有點扭著了。雖然還是謝謝你。”
韓九輕聲笑了下,接受了她的感謝。當時看酒釀一直抽噎,一邊說著“不是我真想哭,是控制不住”的時候自己確實有點煩躁,手比思想快,還沒想好怎麼解決的時候手已經拍向她的後頸,人就暈了。後來想想,確實有失穩妥。
“冼梨剛才和我說了‘意’。還和我說,你和方鐸都很厲害。其實不用她說,我也知道,你們很厲害。我雖比你小幾歲,但我自問我到你的歲數,不一定有你的修為。我心裡特別不甘,我想變強,但是現在又找不到修煉的法門。這次你可以救我,那是因為你人好,答應了我爺爺他們要同我一起去青武大會,那青武大會以後,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遇事不能指望次次都有人救。”酒釀很認真的說,“所以我現在很苦惱。方鐸太欺負人了,他起初並不想殺我,就是在耍我,但我的能力只能勉力應付,完全就是被他玩弄於掌心。我一定要變強,等下次見到他,我一定要把他那根可惡的飛鶴鞭搶過來放到火裡融了,然後再在他那張臉上狠狠的揣上一腳。”
夏夜的風很輕柔,韓臨聞到了酒釀身上若有似無的澡豆的清香,默默站了起來,走到了屋頂邊。忍住了這句“方鐸也要參加青武大會,你們馬上又可以見面”。
“我十歲入空蟬谷,不是自己拜師進去的,是不得不去。我進空蟬谷那天,漫天大雪,父親就在谷外,他說前方的路只能我一個人走了,他就不進去了。”韓臨背對著酒釀站著,不知如何安慰,便說起了自己,“很多人要變強,不是說說而已,而是你有不得不變強的理由。”
酒釀看不見韓臨臉上的表情,“其實我知道你的名字不是韓九。但是你說你叫這個名字,我也沒有問。誰都有不願意說的事情。更何況,我覺得,一個人如果連名字都不告訴別人,一定是有天大的傷心事。”
“其實也沒什麼,我單名一個‘臨’字。”轉頭看小姑娘略微茫然的眼神,韓臨心下覺得好笑,和她說了這個名字,她也不知道這個‘臨’字背後意味著什麼。於是別過了頭,沒有繼續看著酒釀的眼神,“不過你還是叫我韓九吧”。酒釀覺得,在談論自己過去的韓臨,和平時的他有些不一樣。
“韓九啊,你去過青樓嗎?”看著遠處耍酒瘋的青樓賓客,酒釀突然說。
“……?”韓臨覺得這個人思維跳躍太快了。
“不說話,是沒去過還是去過?”酒釀繼續追問。
“沒去過。”韓臨的語氣又變回了冰冷生硬。
“哦……”酒釀興致缺缺的拉長聲音。
想起了什麼,韓臨回身半蹲下,伸手在酒釀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喝多了?”
“沒有啊。”酒釀無所謂的把酒壇底給韓臨看,“喏,你看,都喝完了,清醒的很。我說了我喝多少都不會醉,又沒有騙你。剛才問你這個問題,只是覺得我們討論的話題太沉重了,換個話題。”
過了半晌,韓臨突然說:“或許,你應該試著喝醉一次,然後運用下真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