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早春,春寒料峭,入了夜的祠堂陰冷潮濕。
慕瓔沒跪。
她又沒錯,憑什麼要跪?
嘎吱——
祠堂的門再被開啟時,慕瓔已趴在蒲團上睡了一覺。
她聽到動靜,抬眸看去。
是她與慕琇的兄長,慕琅。
慕琅身形頎長,闊步進門,走到她身邊喚她,“瓔瓔。”
慕瓔垂眸,薄唇輕抿,一時沒有開口。
“慕瓔!”
慕琅的聲音帶著訓誡,“你今日當真是太任性了,頂撞爹孃,還氣暈了琇琇……”
“我任性?”慕瓔忍無可忍,打斷慕琅的話。
她袖中的手指微蜷,“京中誰不知宋家是廠公的眼中刺?是慕琇得罪了廠公,才得了這門親事……”
“琇琇身子弱。”慕琅皺眉,“你是姐姐,理當照顧琇琇。”
慕琇咬唇,“我與她是雙生子,我只比她早出生不到一刻鐘……”
“慕瓔。”慕琅十分失望道:“你幾時變得這樣計較了?”
“況且,這本就是你欠她……”
又來了……
這句話她這些年當真是聽倦了。
她與慕琇是雙生子,出生那年有遊方道士路過慕家,說花開兩朵,命數卻差之千裡。
她的身體比慕琇更強健,是以從小就被父母兄長認為是命更好的那個。
如此,便成了她對慕琇的“虧欠”。
可這麼多年,分明慕琇才是慕家人的掌中寶。
她哪裡命更好了?
若她這也算命更好,那這好命她不要也罷。
慕瓔慘然一笑,眸子泛紅,死死忍住眼裡不爭氣的眼淚,抿緊唇不再言語。
慕琅也收了聲,一臉失望地對她搖了搖頭,“慕瓔,你這些年愈發任性自私,絲毫不知手足之情……”
“兄長倒是知曉手足之情,進門對我便是一頓指責,不曾關心過半句。”慕瓔反唇相譏,豎起渾身的刺來保護自己。
“牙尖嘴利!”慕琅惱怒,“看來父親罰得對,你便在此處好好反省一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