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聞雪勉強笑道：“我知道，我在想今日該穿哪件衣裳，娘喜歡素淨，但我倒覺得那紅衣更襯雪景。”
霍無傷凝視她片刻，“雪兒，你不用強撐著，我……”
他不知道說些什麼，不讓她強撐著，自己出徵的事情也改變不了，他又能如何？
“我只是昨夜沒睡好，你不要多想。”洛聞雪及時打斷他的話，有些事他們兩個人都不想的。
霍無傷沒有追問，只是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直到天亮起來，兩人才起身收拾，霍夫人早早就收拾好了，她站在府邸門口，看著兩人。
洛聞雪急急向前，滿是歉意：“讓娘久等了。”
霍夫人身上還染著淡淡的憂愁，“無礙，我睡眠少，醒的早罷了。”
其實兩人都清楚，霍夫人是因為出征一事，擔心的說不著，霍無傷走出來的時候，霍夫人深深看了了一眼，什麼都沒說，轉身上了馬車。
午時，三人在梅園中的聽雪軒用膳，或許是心裡有事的緣故，三人都較為沉默，連帶著桌上的氛圍都不好。
用完膳，洛聞雪突然主動提出：“娘，兒媳覺得您今日心情不太好，不如兒媳為您彈奏一曲？”
其實不止霍夫人心情不好，可洛聞雪還是要照顧霍夫人，她心裡感動，輕輕的點頭。
侍女取來一張古琴，洛聞雪淨手焚香，在軒中坐定。
她纖細的手指輕撫琴絃，正在思考彈奏什麼曲目，手剛落在琴絃上，一首《梅花三弄》便傾瀉而出。
霍無傷靜靜聽著，目光始終未離開妻子，琴聲充滿悲涼和不捨，霍夫人觸景生情，紅了眼眶。
瞧見這一幕，洛聞雪立刻關切的向前：“兒媳學藝不精，饒了孃的雅興。”
“不是，”霍夫人拍拍她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聞雪，你是個好孩子。”
緊接著霍夫人看向霍無傷：“這次你要去多久？”
“邊關情況難料，少則五月，多則……”霍無傷聲音低沉，“聖命難違，請母親恕罪。”
多則多久他自己都說不上來，即便早就知道這個訊息，真正聽到的時候，洛聞雪還是咬緊下唇。
“恕罪？”霍夫人聲音更低，甚至隱隱有了哭腔，“你父親當年也是這麼說，最後卻馬革裹屍而還，如今你也要恕罪，你想過我和聞雪的感受嗎？”
聽聞這話，霍無傷再也說不出話來。
洛聞雪心疼霍夫人，同樣心疼霍無傷，她上前握住霍夫人的手，聲音輕柔：“娘，無傷也是迫不得已的。”
霍夫人眼中含淚：“不得已？霍家世代為將，上戰場我也認了，可無傷這才回來多久，難道其他將軍不能打仗嗎，如今你們沒有孩子，那霍家香火誰來繼承？”
霍無傷跪倒在地：“兒子不孝，但此次戎敵來勢洶洶，西境礦産更是岌岌可危，父親若在，也定會如此選擇。”
霍夫人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良久，長嘆一聲：“罷了，起來吧，你跟你父親的確是一類人，事情已定，我多說無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