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對自己的恐懼毫無辦法,在花廳裡看見那把剪子時,她下意識地就塞進了袖中。
重生後,她努力適應突然的換親,想要面對新的人生,可再回到這個地方,即便她面對的不是前世的人,她也不可避免地想逃。
而這一切,都在霍無傷眼裡,他想到的是她後腦處的傷,傷處新鮮,隱隱冒著血跡。
“今日,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洛聞雪並不知道他看出多少東西,只搖頭裝傻,“並無事情發生。”
她抿著唇,抬腳走上前去,也如他一般去解他胸口的紅綢花,那紅綢綁在腰間,勒得極緊,她費力拉扯,卻未解開分毫,急得鼻尖冒出了細汗。
霍無傷原本一肚子火,恨自己大意,竟未想過她在侯府閨閣裡也會受傷,可眼前人一靠過來,他便無法思考了。
耳朵熱得像要燒起來,一身的酒意呼呼向胸口聚集,熱到他不能呼吸。
“將軍,”洛聞雪低垂著眸,不敢看他冷沉的眼睛,小心解釋道,“妾身先前從未見過將軍,今後便要朝夕相對,心下難免惶恐不安,所以……怕所託非人,將軍不是女子,妾身不求將軍能諒解,但請將軍理解一個生母早亡,無所依靠的弱女子……”
洛聞雪不打算說謊瞞騙過去,一是因著今日婚房中的所見所遇,二是,霍無傷用兵如神,定是智謀無雙,她那點謊話根本瞞不住他。
但她也不會想到,霍無傷在她說出“無所依靠”的時候,忽而聯想到她頭上的傷。
難道,盛寧侯府不能成為她的靠山嗎?誰能傷了侯府嫡長女?
霍無傷輕輕扯開她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扶住她的肩,認真道:“今晚你早些睡,我還有要事需要處理。”
洛聞雪一愣,立馬擺出失落的模樣,低低應了一聲。
看樣子,洛思月說的是真的。
霍無傷不行。
而眼前的男人不知她心裡想的什麼,將她扶至床邊,便匆匆離開。
洞房什麼時候都可以,但欺負他娘子的人,他現在就要宰了。
霍無傷走後,洛聞雪安心地睡下了,一夜無夢。
直到翌日清晨,挽月端著熱水進來,笑道:“少夫人,您昨日睡得可好?”
“挺好的。”洛聞雪尷尬地笑了笑,新婚夜新郎並未留宿婚房,這對於新婦來說是一種恥辱。
雖然她自己並不覺得,反而自在得很。
不過,屋裡並沒有留下霍無傷任何痕跡,挽月似乎並不覺得奇怪,反而八卦起另一件事,“夫人,待會兒您可要去給大夫人敬茶?”
“自是要去的,不過,”洛聞雪梳著長發,隔著鏡子打量她一眼,“你好像看到了什麼事?”
“您猜得真準!”
挽月四下看了一眼,小聲道:“夫人的繼妹,也就是三房的新婦,您與她關系如何?我聽小姐妹說,昨夜三房鬧了一宿,今日一大早,三少夫人便去給三夫人敬茶了,這會兒正在院子裡站規矩呢,咱們大夫人也在那看呢。”
洛聞雪只是聽著,老將軍有三房夫人,二房早年追隨去邊界生死未蔔。
如今府內是霍無傷的娘,也就是大夫人執掌中饋。
三房倒是也理會一些尋常的事物,可到底沒有一錘定音的能力,只能仗著兒子能多爭氣些。
然而霍衢生性風流,並不是那好拿捏的乖兒子。
洛聞雪失了神,倒是叫一旁的挽月有些擔憂。
她方才說話的時還小心地看著洛聞雪的臉色,誰知她的少夫人從憂慮轉為明亮,三兩下便挽好了發髻,隨意地簪了兩根玉簪,便提起裙子往外走。
“挽月快,隨我去給婆母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