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護衛和車夫尚未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制住。
公主的玉攆被接管,很快退回了橋下,接親的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地過去,只留下繡玉公主哭哭啼啼的怒罵聲。
洛聞雪遲遲回不過神,前世她只與霍無傷見過寥寥三面,對他的印象更多的是寡言卻正直,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可如今他明知今日公主攔路,並非是擺架子逞威風,卻不給絲毫顏面。
看來,她得好好尋思一番,日後如何與他井水不犯河水。
就在這時,陽光從側簾偷了進來,隔著一層紅帕泛著金紅色的光暈,洛聞雪下意識撩起帕子的一角,朝光亮處看了過去。
喜轎一側,高大且裝扮滑稽的駿馬踱步跟著,馬上的人斜探著身子,骨節分明的大手打著轎簾,與她對視個正著。
霍無傷也沒料想她會掀喜帕,那張明媚又帶著幾分靈動的目光看過來時,他只覺心口一窒,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方才,可嚇著了?”
“嗯?”洛聞雪疑惑地看著他,壓下心底的好奇與打量,“無妨。”
她只是覺得,方才公主讓他下馬,他說不合規矩,如今擅自離隊掀她轎簾,就有規矩了?
霍無傷點點頭,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只踢著馬腹離喜轎更近些,彎低了腰扯過她捏在手裡的喜帕,順了順帕角的流蘇,又將轎簾嚴嚴實實地蓋好。
洛聞雪懵了一瞬,轉頭又在心裡給他記下一筆:極重規矩。
之後一路,她小心注意著自己的言行,不敢有出格的舉動,直到進了鎮國將軍府,拜了天地,被送進新房之中,才小心地鬆了口氣。
可一坐在婚床上,她難免忐忑。
前世與霍衢成婚時,她一直小心捏著袖子裡的半把剪子,防備著他的親近。
今夜……又要像前世那般嗎?
洛思月說霍無傷早年傷了身子,不能成事,那或許,他們有名無實也是順水推舟之事……她只需要假意迎合一番便可。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自門外響起,一群丫鬟魚貫而入,為首的丫鬟安排人將帶來的東西在桌上放好,便讓其餘人出去。
挽月走到婚床前,牽起洛聞雪的手將她扶起,小聲道:“少夫人,奴婢名喚挽月,是府裡管家的女兒,往後便在少夫人身邊伺候,少爺方才交代奴婢,為您準備些吃食,婚宴要晚些時候才能結束,您先墊墊肚子。”
說完,便要伸手掀洛聞雪頭上的喜帕。
洛聞雪一驚,連忙抬手擋住,“這、這帕子——”
“只挽起些來吃東西,無妨的,”挽月笑了笑,卻沒有再伸手,只道,“少爺特意交代,少夫人身子最重要,這些繁文縟節在咱們簪纓世家,沒有別處的緊,大夫人也和善寬容,這些吃食還是她讓廚房特意做的。”
她又湊近到洛聞雪的耳邊,“況且啊,咱們悄悄的,不讓外人看見,沒人知道。”
洛聞雪被她俏皮的樣子逗笑了,鬆了口氣,抬著手撩起面前的帕子,才瞧見挽月的模樣,是個圓臉圓眼的丫鬟,光瞧著就伶俐討喜。
“那便依你所言。”
洛聞雪朝她笑了笑,提起桌上的玉箸,這才發現桌上擺了八道精緻的點心與小菜,近前還放著一碗溫熱的米粥,可見是花了些心思的。
“有勞婆母與……霍將軍了。”
“噗嗤——”挽月被她的稱呼給逗笑了,“少夫人可不必與少爺客氣,他可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