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描摹他眉骨:“連眼角這道疤都分毫畢現。”
那是三年前為護她留下的痕跡。
蕭湛將人攬入懷中,下頷輕抵她發頂:“今夜能否讓我獨佔這雙眼睛?就像那年你扮作醫女,在雁回谷為我療傷時……”
記憶如潮漫過心頭,姜雪笑著解下腰間香囊:“那得先焚了這安神香,免得夭夭又來尋母。”
指尖忽被握住,蕭湛眼底映著燭火:“不必焚香,此刻你身上雪松氣息,勝過世間所有安神香。”
月色漫過雕花窗,將糾纏的身影繪成雙人剪影。
遠處傳來更鼓聲,驚起簷角銅鈴輕響,又很快湮沒在暖閣低語中。
暮色染上宮牆時,蕭湛屈指輕刮姜雪鼻尖,眼尾漾開溫柔紋路:“小雪可要預付些酬勞?”指尖在臉頰輕點出細碎光斑。
姜雪忽地踮起腳尖,發間步搖流蘇掃過他下頜。
溫熱觸感接連綻放在男子側臉,如同蜻蜓點水般落下十餘個輕吻,直到他耳尖漫上緋色才罷休。
“這般利息夠不夠?”她眼底盛著碎星,指尖還勾著他衣襟盤扣。
蕭湛撫過猶帶胭脂香的面頰,心尖像被溫水浸透的糖塊,絲絲縷縷泛著甜。
引著人穿過九曲迴廊時,特意繞開悶熱的夾道,青石欄杆殘留的日曬餘溫透過紗衣,與蓮池送來的荷風交織成夏夜私語。
亭角銅鈴被晚風撥響,姜雪忽將額頭抵住他脊骨。
隔著雲錦料子,能清晰感知他驟然繃緊的肩胛,如同拉滿的弓弦。
“讓我靠會兒。”
她聲音悶在衣料裡,指尖無意識揪住他腰封玉帶:“就像那年雪夜,你揹著高燒的我去找太醫那樣。”
蕭湛抬手覆住她交疊在腰腹的手背,掌心溫度透過肌膚滲入血脈。
遠處傳來更漏聲,驚起棲息在荷葉間的白鷺,他望著掠過長空的羽影輕嘆:“當年背的是十五歲的小雪,如今……”
“如今怎樣?”耳後傳來含笑的鼻音,發絲撓得他頸側發癢。
“如今重若千鈞。”
他忽地轉身將人打橫抱起,驚得姜雪攥緊他前襟,卻在看清他眸中狡黠時嗔怒地捶他肩膀。
宮燈暖光裡,她蒼白麵容浮起淡粉,像宣紙上暈開的桃色胭脂。
穿過月洞門時,蕭湛忽覺肩頭一沉。
姜雪呼吸均勻地拂過他頸側,蜷縮的姿態如同歸巢的雀鳥。
他刻意放慢腳步,讓守夜宮燈將交疊的影子拉得很長,彷彿這條路永遠走不到盡頭。
“雲澈!”
寢宮簷角映入眼簾時,背上人迷迷糊糊蹭他耳垂:“你當自己是永動機關呀?”
蕭湛託著她的手又收緊幾分,踏著滿地淩霄花影輕笑:“倒像是揹著整個天下的珍寶。”
夜風捲起這句呢喃飄向星河,驚動了棲在梧桐枝頭的鳳凰木,緋紅花瓣紛紛揚揚落了滿階。
月光透過茜紗窗欞灑在青玉案幾上,燭火在鎏金燈盞裡輕輕搖曳。
蕭湛將銀耳羹的瓷盅擱在案頭,抬手拭去姜雪嘴角的湯漬:
“太醫開的補方要按時服用,聽阿碧說你今日又偷偷倒掉半碗?”
姜雪垂眸望著腰間鬆垮的絲縧,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枕邊的流蘇。
她特意將寢衣換成新制的雲紗,領口綴著的珍珠在鎖骨處投下細碎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