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姜雪留著她的命,是要用這副殘軀當作刺向藍烽的利刃。
鐵鏈隨著她突然的掙紮嘩啦作響,被蠱毒侵蝕的經脈卻使不出半分內力。
“你若真有心,不妨多送些人來。”
她忽然綻開豔麗的笑靨,染血的唇瓣擦過江笑安手背:“等藍將軍瞧見本宮這副模樣……”
“閉嘴!”江笑安暴喝聲中,牢頂積灰簌簌而落。
他踉蹌後退半步,腰間玉珏重重磕在石牆上,裂紋如蛛網般蔓延開來。
這個素來淡定柔和的年輕太醫,此刻竟像個迷途少年般倉皇逃離。
風子晴望著那道跌撞的背影,任由淚水混著血水滑落。
至少藍烽會知道,她寧可用最不堪的方式死去,也絕不會成為敵人威脅他的籌碼。
金屬鉗口器強行撐開她的下頜,苦澀藥片滑入喉管。
風子晴劇烈嗆咳著試圖吐出,卻被男人掐住咽喉強迫吞嚥。
“江笑安!”她目眥欲裂地瞪著眼前人。
半月前姜雪的慢性毒蠱尚能靠苗女阿泰莉解圍,可如今盟友生死未蔔,而這次入口的顯然不是致命毒藥——這種認知比死亡更讓她恐懼。
青瓷藥瓶在江笑安指間泛著冷光:“此物名喚千機引,每兩個時辰發作一次。”
他忽然俯身扯開風子晴衣襟,指尖劃過鎖骨下跳動的血脈:
“屆時你會像被千根銀針順著血管遊走全身,正好給長公主的安胎藥試個藥性。”
風子晴望著男人眼底猩紅的血絲,忽然吃吃笑起來:“你倒成了姜雪最忠心的狗,連她大婚當夜在觀星閣私會……”
寒光閃過,玄鐵劍鞘重重砸在她頸側。
拂冬按住江笑安顫抖的手腕:“笑安,該去給殿下請平安脈了。”
姜雪咬碎了三塊軟木仍止不住悶哼,冷汗浸透的鬢發黏在蒼白的臉頰上。
蕭湛握著她的手不斷渡入真氣,掌心被掐出數道血痕。
“胎位逆了!”
接生醫婆突然癱坐在地,手中銅盆哐當墜地:“是……是逆生蓮花胎!”
蕭湛一掌劈碎檀木腳踏:“上月太醫令分明說胎位已正!”
“大人明鑒!”
醫婆抖如篩糠:“許是前日馬車顛簸所致,現下小公子雙足朝下,這要老奴如何……”
産房內燭火搖曳,血腥味混著艾草氣息在帳幔間翻湧。
老嫗哆嗦著退到屏風邊,枯枝般的手指幾乎要掐進雕花木框裡:“大人明鑒,這移宮正胎的絕技,老身實在不敢……”
蕭湛骨節分明的手攥住太師椅扶手,黃花梨木發出細微裂響。
三日前姜雨音難産的畫面在眼前閃現,他喉間滾過鐵鏽味:“江太醫當日如何施為?”
“回大人話,那需金針刺xue輔以推拿,可如今……”
老嫗話音未落便被匆匆腳步聲打斷。拂冬攙著江笑安跨過門檻,年輕太醫官袍下擺還沾著夜露。
銀針破空聲裡,姜雪蒼白的唇間咬住參片,冷汗浸透的寢衣下,江笑安指尖微顫:“胎息紊亂,當以百會、至陰二xue……”
話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按住姜雪隆起的腹部:“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