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江笑微眼尾泛紅抓著她的模樣猶在眼前,那浸透衣襟的冷汗與顫抖的聲線,竟連她都騙過了。
“拂冬,取我鳳紋令。”
她突然扯斷腰間鎏金禁步,將半枚虎符拍在侍從掌心:“看見三裡外那片白樺林麼?東南角埋著當年先帝賜的烽火雷。”
黑衣首領的獰笑穿透車帷時,長公主猛地推開雕花車門。
暮風捲起她緋色披帛,宛若浴火重生的鳳凰:“爾等既不敢傷本宮性命,不妨說說想要什麼?”
話音未落,袖中淬毒的銀針已沒入最近三個殺手的咽喉。
“最後一件事。”
姜雪指尖劃過木窗紋路:“洛水城的瘟疫來得蹊蹺,雲澈若已察覺端倪,此刻怕是正快馬加鞭回趕。”
她突然抓住侍從手腕,白玉鐲磕在木板上發出脆響:
“若他回來時本宮仍在囚中,務必攔住他——就說本宮寧可看他守邊疆,也不願見他在皇城濺血!”
想起當年險些為他拋卻山河的往事,喉嚨泛起苦澀。
車簾翻卷間,她已立在寒風中。
三十餘黑衣蒙面人呈半月陣型,唯獨西南角立著個戴金絲面罩的女子,腰間的南疆銀鈴隨呼吸輕顫。
“能調動南疆死士深入皇城,倒是小瞧你們了。”
姜雪廣袖垂落,露出腕間暗衛才識得的玄鐵鐲。
面紗下傳來刺耳笑聲:“殿下當年毒殺我三個王兄時,可曾想過報應?”
銀鈴隨情緒劇烈搖晃:“如今倒要看你如何舌綻蓮花!”
“本宮懼死,但更怕蠢死。”
姜雪忽然逼近兩步,驚得死士們刀劍齊鳴:“既要取命,何須繞這麼大彎子?除非……”
她突然扯下對方面紗,露出半張布滿灼痕的臉:“阿泰莉公主既要複國,又想要本宮肚裡的遺詔密匣?”
阿泰莉踉蹌後退,腰間銀鈴墜地。
姜雪踩住鈴鐺冷笑:“能讓皇甫尚那老狐貍借兵給你,想必許了他幽雲十六州?”
餘光瞥見死士中有人握刀姿勢似曾相識,心頭猛然揪緊——那分明是禁軍教頭的手法。
“果然是他,這次終是躲不過了。”
阿泰莉冷聲喝令隨行暗衛上前,鐵甲摩擦聲驚起林間寒鴉。
公主府的侍衛們瞬間結成劍陣,將姜雪護在圓心,霜刃在月光下泛著森冷銀光。
刀光劍影中,拂冬覷準時機縱身掠出重圍。
姜雪撫著微隆的腹部緩步向前,雲紋錦袍在夜風中翻湧如浪:“既要活口,何苦徒增傷亡?”
她指尖輕輕撥開抵在喉間的劍鋒:“本宮隨你走便是。”
阿泰莉瞳孔微縮,這反應全然不似傳聞中殺伐果決的長樂長公主。
目光掃過對方護在腹前的左手,唇角勾起譏誚弧度:“都說殿下雷霆手段,如今倒是菩薩心腸了?”
“難道要學莽夫逞匹夫之勇?”
姜雪廣袖輕颺,發間九鸞銜珠步搖紋絲未動:“省些氣力收拾殘局豈不更好?”
“殿下當真是……識時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