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冬眼尾微挑,忽然用劍鞘挑起青年下巴。
鎏金暗紋的玄鐵映著他驟然發紅的耳尖:“聽說江公子在江南時,常替紅袖招的姑娘們調配香露?”
“那、那是為了研製追蹤香!”
“正好。”
她突然綻開笑意,從懷中丟擲一枚鎏金腰牌:“戌時三刻,換身孔雀羅的衣裳到朱雀門,記得燻上你最得意的鵝梨帳中香。”
“當真?”
拂冬拖長了尾音:“江大人可要三思!”
她指尖繞著腰間玉穗打轉:“待見了紅袖招的陣仗,別哭著求我放你回府。”
江笑安心頭莫名發緊。
前日這丫頭說要帶他去查案時,分明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
此刻他望著拂冬發間晃動的銀蝶簪,忽覺這飾物倒像把懸在頭頂的薄刃。
“未時三刻,紅袖招門前。”
拂冬將鎏金拜帖拍在他掌心,緋色官袍旋出流雲般的弧度:“對了,趙相昨日呈給聖上的《寒門舉仕疏》,江大人可曾拜讀?”
望著那道遠去的背影,江笑安捏著燙金帖子苦笑。
誰人不知紅袖招是京城第一銷金窟?
素日裡連馬車經過都要繞道,今夜倒要領著金吾衛破門查案。
也罷,權當見識那些紈絝子弟的荒唐嘴臉。
紫宸殿內,鎏金狻猊爐騰起嫋嫋青煙。
姜雪將書卷輕輕擱在案幾上,羊脂玉般的指尖撫過微隆的小腹:“聽說江笑安要同往?”
“他說要護我周全。”
拂冬跪坐在蒲團前研磨硃砂:“屬下倒覺得,江大人是怕咱們掀了紅袖招的琉璃瓦。”
姜雪提筆在密摺上勾畫:“倒要勞他做個見證。上月禦史臺參奏的十二位勳貴子弟,今夜該有半數在紅袖招賭酒聽曲。”
她蘸了硃砂在折尾批註:“明日早朝,這摺子與金吾衛的緝拿名錄,定能讓那群老頑固啞口無言。”
暮色初臨時,江笑安在紅袖招鎏金匾額下駐足。
樓內飄出的蘇合香裹著琵琶聲,讓他想起三日前姜雪在禦書房說的話。
科舉制度雖已推行多年,但世家大族的勢力盤根錯節,寒門學子苦熬半生,竟不如紈絝子弟腰間一塊玉珏值錢。
“江大人發什麼愣?”
拂冬突然從簷角躍下,玄鐵令牌在掌心轉出銀光:“金吾衛已封了後巷,咱們該去會會那些&09;了。”
竹影在窗欞間搖曳,姜雪指尖輕點案幾:“他既通曉毒術,跟著去倒也無妨。”
案上茶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眼底的思緒。
自從拂冬說要永遠守護她,她便暗自盤算著要為這個死心眼的姑娘鋪條後路。
江南繡坊的房契早備在妝奩底層,只待時機成熟便能送她去過尋常女子相夫教子的生活。
屏風後傳來銀甲輕響,拂冬抱著佩劍轉出:“殿下多慮了,屬下用不著他護著。”
玄鐵劍鞘在地磚劃出清越聲響:“倒是今夜要勞煩江公子當個誘餌。”
她說著從懷中掏出鎏金腰牌,上面還沾著昨夜從醉仙樓帶回的胭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