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竟是真的!”
“你當真瞞著我,在外面,與人——”
姜雪低吼出聲,最後的話又似是實在惱怒得說不下去,身體配合著顫抖起來,似是怒極痛極的模樣。
盧瓊雙隱在樹上,手中不知從哪裡拿來的一把瓜子,邊嗑邊嘖嘖稱奇。
“哇,”她遞了景曄一個眼神,“我表姐什麼時候演起戲來這麼得心應手了?若我不知道實情,此刻只怕也會以為她是受夫君蒙騙方才得知的可憐小娘子。嘖嘖嘖,太慘了。”
“你不知道?”景曄淡淡道,眼神卻一直看著姜雪的方向,“她慣會如此。”
盧瓊雙鄙夷地瞪他一眼,嘟囔道:“說得好像你與我表姐有多熟稔似的,這是我親表姐!我都沒見過她如此。”
景曄仍未曾轉頭看她,只冷冷丟下一句:“閉嘴。”
盧瓊雙自覺地閉上嘴巴,經歷上次經驗的洗禮,她已然知道景曄對她這個師妹下手有多不留情面。
不是她慫,師父說過,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她撇了撇嘴,轉頭接著向姜雪他們那處院子看去。
院中,姜雪已經走到顧霖壇與素溪面前,黃福正慌亂地想上前為他們解釋些什麼,卻忽然聽得車內孩子的哭聲響起來。
“阿孃,我要阿孃!”
姜雪彷彿滿臉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馬車,朱唇微張,怔愣在原地。
顧霖壇見狀,腦中已然迅速做出了選擇。
他只能賭一賭。
眼下之狀,是那人已經知道了他蓄意隱瞞,並且如他猜想到的一樣,他知道了素溪母子的存在,便一定會把人帶走,用來當作拿捏他的棋子。
論實力,他現在私下裡養的人,還遠遠不能與那方勢力抗衡。
而姜雪,她背靠整個大冀皇室,皇室有著冀京最精銳最牢靠的武力,只要素溪母子能入顧府——
眼下已經是最糟糕的局面,而這個選擇,興許是唯一能讓素溪母子掙得一線生機的機會!
顧霖壇想定,立時從地上爬起,跪直了身子向姜雪叩首。
素溪見狀,忙學著顧霖壇的模樣跪著連連叩首,面上涕淚橫流。
姜雪開口,聲音虛無縹緲,叫人覺得她已然是心痛乏力的模樣。
“駙馬能否,給我一個解釋?”
顧霖壇以頭抵地,閉了眼睛,沉聲道:“請殿下恕霖壇萬死之罪!”
“此女,是霖壇數年前,一樁露水情緣。”
同樣跪倒在地的素溪,聞言心痛難掩,卻只得緊咬雙唇,努力將嗚咽之聲壓於喉底。
“露水情緣?”姜雪聲音帶著輕嘲,再張口又是破碎不已的哽咽之聲,“既然駙馬早有心之所向的情緣,又為何要同意父皇賜婚?父皇仁愛,只要你肯言明,必定不會將這樁婚事強加到你身上!”
“並非臣心之所向,”顧霖壇抬頭,眼眶中不知何時已蓄滿淚水,“多年前臣曾隻身離開河東,遠赴林州求學,只為能爭得當時隱歸林州的當世辭宗傅老先生一次指點。”
“但臣出身貧苦,身上盤纏本就不多,更在路上遭遇了山賊攔路,將錢財一搶而空。”
“臣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數日趕路,幾近病死途中。適逢素溪姑娘外出遇到已命在旦夕的臣,將臣帶回家中以山間草藥救治,方得回臣一條性命。”
“嘖。”樹上,盧瓊雙歪著頭看向一旁的景曄,露出一臉聽不下去的鄙夷之色,道:“這段故事我怎麼聽著這麼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