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兒,這幾日你過得還好嗎?”
姜爍正吃得滿嘴流油,連唇角都來不及擦,便一頭伏倒在地,行了個極盡恭順的大禮。
“啟稟陛下,樂兒……其實過得並不好。不過,有陛下垂憐,哪怕不好,也得強撐著好起來。”
“起來吧。”皇帝伸手虛扶,“以後見朕不必再行此大禮。你父親是朕的親弟弟,朕自當待你如己出。只是可惜了,他走得太早,又太突然……”
酈羽在旁冷眼旁觀,心中暗道:要不是姜慎命硬,只怕你巴不得他更早死幾歲。那溫潤和煦的嗓音,表面聽來與記憶中無異,可如今他已恢複大半記憶,只覺那聲音愈發虛偽空洞,叫人作嘔。
正當姜忱感慨不已時,忽地瞥見姜爍身側站著的酈羽,眼中閃過一抹狐疑。
“你身邊這位侍從,朕怎從未見過?是你父王留下的人?”
聽了這話,酈羽也不退避,他反而直接抬頭,坦然迎視。
皇帝目光在他面上一停,果然神情一變,怔住了。
姜爍那雙大眼睛在兩人之間靈動地轉了幾圈。他腦袋也轉得很快,立刻心思一動,介面道:
“回陛下,這位是父王早年買下的小侍。當時父王說,他與我亡母容貌有幾分相似,便特意將他收在身邊,又派來伺候我。”
“……確實像,太像了。”姜忱喃喃念道。
其實一般人來說,是沒辦法一眼認出酈羽的。他的變化很大。沒有以前那麼白了,下巴尖了,眼神更是變了。
但最終皇帝什麼都沒說就走了。酈羽其實巴不得他現在能把自己要走,帶在身邊,以好下手。姜爍這個小人精卻彷彿能讀心似的。
“別想了,就算他現在找我把你要走,我也不可能給的。”
“為何?”
“你是我父王的人吧?我可不敢替他做決定。雖然你不喜歡我父王,可等他回來見你不在,知道是我弄沒有的,我會被他打屁股的。”
“……我也不是不喜歡你父王……”
“那就是喜歡咯?”
酈羽想了想,耐心向他解釋。
“我確實與你父王……有些過往,但那都是過去很久的事情了。即便是現在要我與他……我們也只能試著看能不能重新開始。”
他頓了頓。
“……而且我也不是任何人的人。你也好他也好,姜忱也好。我想去哪裡,想做什麼都是我自己的事,誰也不能替我做決定。”
姜爍沉默了片刻,然後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那是在能保障你安全的前提之下啊。我說了,在父王回來之前,不能讓你有什麼萬一。至於現在……”
“我也沒想到只是那老太太吃個飯而已,居然要喊這麼多人陪。”
“這還不是新婦剛進門,能催的就催一催。”
“小殿下懂得還真多。”
“這還用說嘛,不信你看,那邊是不是已經催起來了?”
酈羽順著姜爍所指望去,果然見太皇太後拉著新皇後的手,在她耳邊說著什麼。
少女的臉紅了又紅,羞了又羞地搖搖頭,隨後看向自己的夫君,那位雲國之主。
姜忱卻沒有看他,酈羽發現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當他望過去時,還恰好與他對視。
酈羽心裡想了想,幹脆直接沖那人歪頭笑了笑。
這位年輕的皇後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