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年紀輕輕,昂首挺胸,徑直走到皇帝面前,拱手躬身,聲音清朗而堅定。
“父皇,兒臣願代父皇行射鹿之禮!”
看臺霎時一片嘩然。
皇帝這才重新坐回,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著面前的姜慎。
“哦?慎兒啊,倒是好膽色。但你可知,這可不是兒戲。若你沒射中,壞了祭典……”
姜慎卻神色如常,毫不退縮,依舊朗聲答道:“兒臣明白。正因射鹿之禮關乎國運風調,邊疆穩定。父皇如今金貴龍體,如今更萬萬不可涉險。兒臣雖不才,願竭盡全力,不負父皇重託。”
他話一落音,看臺又是忽然寂靜無聲
而姜忱微微抬眼,望向弟弟的眼裡淨是厲色。姜慈更是緊咬下唇,惡狠狠地瞪著那少年,巴不得一口吞了他。
連酈羽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生幾分贊嘆。不管他到底是年少輕狂,還是另有打算。他這份膽識,如今已在眾人之上。
皇帝看著姜慎,姜慎雖一直保持行禮的姿勢,但也同樣抬眼與他對視。良久,皇帝才輕笑一聲。
“好,好兒子。你這一身勁兒,簡直和你母妃如出一轍啊。”他一邊說,一邊慢慢點頭,“既然如此,便由你代朕行此禮罷。”
他擺擺手,命人將弓箭一併遞至姜慎面前。
“既如此,這弓朕便賜予你了。射鹿之禮,滿朝文武皆在,慎兒,你可莫叫朕失望。”
姜慎應聲,而後雙手接過呈上的弓箭,緩緩步至皇帝身側。
就像不看酈羽那樣,他也沒看哥哥姜忱一眼。
隨著一聲鑼響,姜慎搭箭開弓,收住五指,緊緊瞄準了那隻還在獵場上惶恐亂逃的小鹿。
酈羽看見他深吸一口氣,胸膛隨著呼吸緩緩起伏。
天上天下,世間的一切在此刻都彷彿凝滯。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這位才十六歲的皇子身上。或是緊張,懷疑,或是期待、不屑……百般情緒交織如網。
而那鹿似有所覺,它拼命地逃著,甚至不惜一頭撞向了獵場護欄。
可就在此時,姜慎看準了它停下的時機突然松開了弓弦!
弓弦聲如龍吟,箭鋒微顫,似是蓄滿風雷。
隨後,酈羽聽見“嗡——”的一聲,猶如驚雷乍起。
那箭矢破空而出,直奔小鹿而去。
它不管怎麼逃,終究還是敵不過勢不可擋的箭矢,被一下射穿了右眼。不過幾個呼吸,便轟然倒地。
臨死前,它發出了最後一聲哀鳴。
“中了?六殿下居然射中了?”
“閉嘴,別說話了!”
雖然姜慎射中了鹿,看臺卻鴉雀無聲。直至皇帝一邊拍著手一邊大笑起來。
“好啊!好箭法!不愧是朕的兒子!朕沒賭錯你呀。”
姜慎收弓而立,神色如常。
“多謝父皇厚恩。”
此時,看臺前後的稱贊才如潮水湧動般起伏著。連姜思都扯了扯他衣服,興高采烈。
“老六什麼箭法這麼厲害了?平時也不見他練……你跟他向來交情不淺,他是不是揹著咱們偷偷下了功夫?”
然而,酈羽看著那隻倒在地上的小鹿,心頭卻莫名更加沉重緊繃。
他微微蹙眉,不祥的預感縈繞在他的心間。
果不其然,在眾人贊譽聲如浪潮般翻湧時,皇帝卻輕描淡寫道:
“慎兒啊,既然你身懷如此武藝,如今西戎犯邊,朕便破例,提前封你為王。明日,你便隨葉老將軍一道,啟程前往赫州,助朕平亂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