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越樂在螢幕裡正襟危坐:“阿姨好。”
“越樂啊,怎麼感覺又變好看啦?今天穿的跟個小雪人似的,那麼可愛啊。”鐘爭鴻一見到喻越樂就笑起來,心情很好,很自然地從刑遊手裡拿過手機,講,“英國那邊現在天氣怎麼樣啊?”
喻越樂被她誇得不好意思,臉紅紅的:“阿姨才是又美了呢,每次見到您都覺得好像女王——這邊冬天還真是有點難熬,天黑得早,又沒太陽,每天都冷得要命。”
鐘爭鴻講:“英國那邊天氣就是挺不好的,你過年回來嗎?回來的話來我們家玩呀,我一直還想跟你見面呢,買了很多適合你的衣服。”
喻越樂嚇得瞪眼:“阿姨我不缺衣服的!”
刑遊從鐘爭鴻手裡搶回手機,提前一步宣告:“我媽喜歡你,覺得你長得好看,一看到漂亮衣服就想給你買。真不知道誰是親生兒子了。”
三個人又笑著聊了好一會,實在也沒法讓珠寶師久等,戀戀不捨地掛了電話。
每次跟刑遊打電話的時候喻越樂都會很開心,但一結束通話電話便很快要陷入需要截斷的情緒裡,有些迷茫和焦慮。
刑遊的父母明顯已經知道刑遊跟他戀愛的事實,看起來沒有任何反對意見,那樣開明和寵愛,幸福得像童話故事裡的設定。喻越樂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氣,手裡還輕輕握著手機,眼睛卻失焦地發著呆。
但兩個人的身份差距實在這樣大。
而喻越樂的父母又那樣古板、苛刻。
喻越樂留在倫敦兩個人共同的家裡,卻感覺因為房子太大而顯得自己太孤單。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産生這麼空落落的錯覺,結束通話電話後有一瞬間非常非常想念刑遊,回到臥室裡躺進被子裡打滾,又把頭邁進軟軟的枕頭裡,眼睛紅了又幹,努力忍著不掉眼淚。
他跟喻嘉珩認真談論過這個問題,姐姐只是嘆了口氣,講:“爸的高血壓越來越嚴重,你能瞞著就先瞞著吧,一步一步來。他們肯定沒那麼容易接受的。”
喻越樂悶悶的,點著頭答應:“好。”
“你有設想過嗎?”喻嘉珩顯得憂心忡忡,“他們得知後的反應,還有你怎麼坦白,之後又要怎麼做?”
喻越樂搖搖頭,想自己其實一直在逃避,但他實在缺失直面的勇氣,慢吞吞地講:“過年的時候刑遊先以朋友身份來做客,媽媽爸爸應該不會過多懷疑,到時候刷個臉熟了再說吧。”
喻嘉珩頓了頓,問:“刑遊那邊呢?”
“他家裡好像都知道我,挺想跟我見面的,態度都很友好——你也不是不知道,刑遊從小到大都這樣百無禁忌。”
“我還真不太知道,其實跟他不太熟。”
“......姐。”喻越樂久違地在姐姐面前顯得脆弱,“我有點害怕。”
他和刑遊之間的橫跨著的溝壑太深太大,越過金錢和閱歷,又跨過階級和性別,只靠著一份愛能堅持多久呢?
喻越樂並非對刑遊沒有信心,只是從小到大都在這樣缺乏安全感,何況他到現在都無法向刑遊講述自己的不安,哪怕聽懂刑遊關心的詢問,也要假裝是世界上最敬業的聾子。
喻嘉珩沉默了好一會,語重心長地勸他:“我覺得你還是跟刑遊談一下心為好,你現在看起來像只對他報喜不報憂?”
“我報憂的呀!我每天都跟他吐槽!”
“真憂假憂你自己分得清,我不想多講。”
“你好無情。”
“掛了——對了,你不會還沒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