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遊速度比喻越樂快太多,到了山腳的緩坡和平地進行了剎車,刑遊很快地轉了彎回過頭看,幾乎一下子在人群裡認出了喻越樂。
喻越樂雖然嘲笑刑遊,但也陪著他戴了一個不同色的烏龜屁股護具,沒有拐著那兩個雪仗,而是雙手隨著身體擺動的弧度變換著保持平衡,他並不像刑遊一樣懵懂地直直往下沖,而是以s型左右滑行的姿態快速地滑下,力道角度都很精準,滑行軌跡流暢又漂亮。
刑遊看著他,無端聯絡到蝴蝶,覺得喻越樂有種翩翩起舞的輕盈,可是俯身往下沖的時候又像某種鷹禽,那種力量和速度隱隱爆發的尖銳讓他在整個雪場上變得耀眼,一路往下滑的時候被旁邊好幾個人都目不轉睛投去了視線。
刑遊旁邊有個人也在看喻越樂,很輕地贊嘆:“太帥了,這該去高階道吧?來初級虐菜啊?”
另一個人很輕地打斷他:“人陪朋友來的,他朋友就在我們前面,你小聲點。”
兩個人一下子噤了聲,刑遊卻沒有管,仍是靜靜地盯著喻越樂的身影。
喻越樂在做最後沖刺,很明顯也發現了刑遊,居然抬起手將自己的護目鏡掰到了頭盔上,然後笑著降低重心,直直地加速朝刑遊沖來——
周圍的人很小聲地驚呼,連忙往旁邊避去,而刑遊一動不動,站在那裡,望著喻越樂,彷彿靈魂出竅。
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喻越樂卻在還剩十幾米的時候突然開始剎車,最後幾乎是把雙板往裡一扣,穩穩地以一種急速在刑遊面前停下,滋了刑遊半身的雪渣。
刑游下意識伸出手扶他,卻沒想到喻越樂站的很穩,唰一下出現在了刑遊面前,眼睛都給笑彎了,問:“有沒有被嚇到?”
刑遊沒有講話,看著喻越樂,有些走神的樣子。
喻越樂很少見刑遊這樣,在刑遊眼前晃了晃手,有些奇怪:“真被嚇到了?”
刑遊這才回過神,回答說沒有。
喻越樂很不滿,問:“你在想啥呢?我還以為你做好迎接我的準備了,剛剛我那麼帥。”
刑遊想,確實很帥。
喻越樂大笑著沖刑遊滑下來的時候,眼睛亮亮的,傲氣和自信從他的渾身洩出,那一瞬間,刑遊只覺得萬籟俱寂,全世界只剩下喻越樂一個人。
寬闊壯麗的雪場,目光所及內是綿延的白茫茫一大片,而喻越樂神采飛揚、意氣風發,就那樣直沖沖闖入刑遊的視野,於是刑遊就再也看不見其他任何人了。
“滑雪是不是很爽快?”喻越樂問。
刑遊轉過頭,也將護目鏡往上卡,跟喻越樂雙目對視,很輕地笑了:“是。”
他問:“喻老闆以後再帶我來玩,可以嗎?我很喜歡。”
喻越樂是一個很容易心軟的人,何況面對刑遊,他很快就繳械投降,答應聖誕前再來陪刑遊滑一次。
刑遊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刑遊低下頭看了一眼,是父親。
喻越樂很自覺地往旁邊走,講自己在那邊等。
刑遊接起電話,父親問:“你跟誰一起去滑雪了?”
刑遊說:“喻越樂。”
於是他聽到父親在電話那頭重複,像跟另一個人轉述:“還真是喻越樂。”
刑遊頓了頓,對電話那頭喊:“媽。”
鐘爭鴻的聲音不鹹不淡地:“你知道家庭助理給我打了多少個電話嗎?”
刑遊沒什麼表情,說:“那我下次提前告知吧,我還會再來滑很多次,最好讓他們擬好一份長久終生的責任書好了。”
他們陪著刑遊那麼多年,早就知道自己兒子這種脾性,沒講什麼,只是同時安靜了好一會。
過了一分鐘,鐘爭鴻開了口,她問:“你想清楚你的態度了嗎?”
沒想到刑遊笑了起來。
刑遊說:“我想好了。”
在茫茫白雪裡,刑遊看著喻越樂的背影,對方穿著跟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滑雪服,屁股上綁著同款的小烏龜。今天牽了手,一起經歷了心跳加速和失重的時刻,晚上回去即將一起做飯,以及打遊戲。
剩下的一切都已經沒有必要再去想了。
刑遊很鄭重其事地對父母講:“我要追喻越樂。我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