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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現在刑遊實現了他一閃而過的這個念頭。
喻越樂看著刑遊在廚房忙東忙西,很不是滋味,扒在廚房的門口,眼巴巴地問:“你怎麼趕來了?”
好笨的問題。刑遊頭都不抬,拿勺子慢慢地攪拌以免糊底,講:“順路。”
喻越樂不吭聲,腦子還是有些遲鈍,居然真的在思考刑遊是不是出差的時候順便來了一趟這裡,又覺得不太可能。
但如果刑遊是因為自己生病而專門飛過來的話,聽起來又太玄幻。
喻越樂思考了半分鐘,得不出結果,不再為難自己,很無聊地跑去客廳坐著。
刑遊給他帶了一個小玩具打發時間。
是一隻張大嘴的鱷魚塑膠玩具,上下排各有一排牙齒,下排的牙齒是按鈕,可以一個一個摁下去,直至觸發某個開關,這個鱷魚的上下排牙齒就會在瞬間閉合咬緊,這個人的手指將被兇狠地一口咬住。
喻越樂剛剛好不想看手機也沒力氣打遊戲,百無聊賴地跟這個鱷魚牙齒玩上了十幾分鐘,摸索不出它咬人的規律,又想著這個遊戲還是兩個人一起好玩,一個人不夠刺激,因為無論如何挨咬的都是自己。
越想越不公平,喻越樂起身想去找刑遊申訴,刑遊卻剛剛好在這個時候開門走出來。
刑遊熬了一鍋香氣四溢的粥,端了一碗出來給他。
喻越樂眼觀鼻鼻觀心,瞬間又覺得公平了。
肉被刑遊剁的很細碎,又盯著火候煮的剛剛好,米粒溫潤珠白,青菜翠綠,切成細絲在米粒煮開之後倒入,於是整鍋粥濃稠順滑,舀出碗的時候冒著嫋嫋白煙,看著就讓人溫暖起來。
粥還太燙,刑遊舀出來放在一邊等晾涼,又讓喻越樂趁空閑時間測一下體溫。
喻越樂當然不敢。他又複燒了,剛吃藥還沒一個小時,現在肯定還在三十八度多。
刑遊一睨他這個表情就知道什麼意思,幹脆伸出手來探喻越樂額頭,喻越樂避之不及,僵在座位上,感受著發燙的額頭貼上溫涼的手背,骨關節很輕地貼著他眉心上方,有種奇異的觸覺。
刑遊問:“怎麼又燒起來了?”
喻越樂對自己洗過澡的事實一概不談,只是講:“從小到大就這樣,發燒沒試過一次好,總要反複燒,老毛病了。”
刑遊靜靜地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幾秒,問:“吃藥了嗎?”
喻越樂連忙點點頭:“吃了。”
刑遊在喻越樂身邊坐下,肩膀捱得很近,稍微做點動作就會摩擦到對方的衣服,於是喻越樂一動不敢動,連頭都不轉,不知道為什麼刑遊變得安靜,自己便跟著沉默發呆。
他看著桌子上的鱷魚好一會,很想問刑遊要不要一起玩。
結果刑遊開始慢慢地拿起勺子幫他攪動地去晾粥,動作很輕。
刑遊說:“對不起,越樂。”
喻越樂轉過了頭,有點呆呆地:“什麼?”
晶瑩的粥被勺子提起,又沿著邊落下,像一道食物瀑布,喻越樂盯著它看,這樣就能不用看見刑遊的臉。
刑遊卻停下動作轉過了頭,離他那麼近還敢直視著喻越樂,目光很認真地講:“你為我買可露麗的那天早上,我對你說了重話。”
喻越樂真的怔愣住了,他眨了眨眼,在腦海裡記起來。
都已經過了很快一週的時間了,自己最近還那麼忙——“我早忘記了。”喻越樂說。
刑遊看著他,眼神像一池幽深的湖水,說:“你沒忘。你不會忘記的。”
“那些話那麼傷人,連我都忘不了。”刑遊很慢地將真相殘忍剖露,不給喻越樂打斷自己的機會,“何況是被刺痛的你。”
喻越樂有些難堪,將頭轉回來,看著那個齜牙咧嘴的塑膠小鱷魚好一會,面板是綠色的,張那麼大的嘴卻是血紅的。他不講話,想自己再也不理刑遊了。
可是刑遊卻又繼續講:“你還沒有原諒我,我就要再當面向你道歉。”
喻越:“我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