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喻越樂那天早上被冷風吹了足足一個小時,又徹夜不眠地來回奔波,當天晚上便有些頭暈腦脹,自己卻不以為然,燒了一壺熱水喝了幾口權當敷衍。
結果這幾天忙得連軸轉,飯都來不及吃幾口就又趕去做下一件事,受冬令時影響這裡越來越早地天黑,時間被重塑和調整,簡直稱得上“暈頭轉向”。
喻越樂運氣似乎被花光,在這樣感冒的時候又遇上陰雨連綿的天氣,帽子往頭上一套就走,濕冷的風沿著面板鑽進骨頭。他凍得渾身發抖,等意識到自己似乎整個人都燒起來的時候為時已晚。
下午沒有課,三點多天將黑的時候喻越樂就趕回到了家。
他自知不妙,心虛地翻箱倒櫃找來溫度計,一測發現已經三十八度多。
屋逢連夜偏漏雨,喻越樂找出退燒藥,發現已經過期一年。
他的額頭開始連著後腦勺一大片地灼燒,熱騰騰的氣息縈繞著身體的各處,英國的醫療系統沒有辦法信任,去醫院跟在家等死無異,喻越樂只糾結了三秒鐘,就決定自己配藥吃。
他坐在地板上把所有藥的說明書看了一輪,最後挑出感冒藥沖劑,搭配著一個止痛消炎藥吃了。
身體的狀況愈發不妙,喻越樂慶幸自己回到家後首先洗完澡,吃完藥就強撐著最後的意志爬上床窩著睡暈了過去,連刑遊一整晚的資訊都沒有回複。
夜晚的時候他被痛醒,感覺腦子又沉又重,而在其正中央有種被針紮的刺痛感,密密麻麻地向所有腦神經延伸,與此同時眼睛也變得很燙,沒有辦法睜開,渾身都像被抽幹了力氣,軟綿綿地躺在床上。
喻越樂莫名想到了很多人,媽媽爸爸,姐姐,以及刑遊。
他混沌的腦海裡浮現出刑遊的臉,眼睛便熱乎乎的,有種一想到他就要流淚的錯覺。
發燒難受到他想呼救,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低低地呻吟。 他甚至有種要獨自一個人死在這個夜晚的絕望錯覺。
就這樣熬了幾分鐘,喻越樂就又暈了過去。
等他再次醒來,竟感覺身體好了不少,不知道是否感冒藥起了效,後背上是一大片的汗淋淋,終於恢複了些許的力氣。
喻越樂沒有心思和精力看手機,幾乎是拖著身體挪去冰箱找出一個之前買的三明治,放到微波爐加熱來吃。
廚房的光冷冷地打在灶臺上,折射出一種讓人目眩的錯覺,喻越樂盯著它看了幾秒,覺得眼睛很痛,但是又莫名想到很久之前在這個廚房裡刑遊給他做的那頓飯,過了一會還是移開了目光。
他一點胃口也沒有,機械地啃掉一半的三明治,又去客廳吃感冒藥。這一次喻越樂甚至懶得要煮熱水,在旁邊擰了一旁新的礦泉水送服藥物,結果冷得好像全身的血管都被涼礦泉水給浸了一遍。
喻越樂爬回臥室睡覺,很快地關了燈窩進被子。眼皮沉沉地要垂,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捕捉到旁邊一直震動的手機的動靜。
他真的懶得要看手機,手指動了動,眼睛痛的不想看任何一點光源,於是很心安理得地把頭埋進被子裡,假裝聽不到。
應該是有人在打他電話,喻越樂睡覺前嫌資訊提示音太吵,幹脆將手機靜音,不過震動沒有關。早知道連震動一起關了。
等手機震了不知道多少次,喻越樂就生氣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要這麼鍥而不捨,難道不想讓他睡覺嗎?喻越樂想,他的眼皮真的很重,也不想去看手機發出來的光讓眼睛變得更不舒服。
可是手機一直在震,喻越樂沒有辦法,只好拿起來看。
是刑遊在給他打電話,未接來電密密麻麻列了一螢幕,喻越樂有點被嚇到,以為是刑遊被盜號或者偷手機了。
如果是刑遊本人,怎麼會這樣電話轟炸一個人呢。
喻越樂迷迷糊糊地,忘記了幾天前刑遊向自己道歉的時候也連續打了很多次電話。
喻越樂接了起來,沒有什麼力氣放在耳邊,只好虛虛地將手機擺在枕頭上,摁了擴音。於是刑遊的聲音在這個漆黑一片的臥室很大聲地響起。
“越樂?”刑遊問。
喻越樂渾身雞皮疙瘩都瞬間暴起,睜開了眼,燒成一片的大腦裡好像有什麼被電了一下,短暫地清醒了。
喻越樂低低地回他:“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