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越樂嘆了一口氣,自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到最後有點自嘲地笑了笑:“沒睡好,一切都被我亂糟糟的。”
哪有亂糟糟的。對方並不同意這個說辭,舉起來手中的甜品袋子,笑了:“我相信你朋友會感動的。”
喻越樂想到這件事又有點頭皮發麻,想到刑遊昨晚斬釘截鐵告訴自己不要親自去買,他卻反其道而行。
這個人的話倒讓喻越樂記起來還有向刑遊坦白的這個環節,剛剛放下的心又懸起,竟感到緊張,從機場回了家洗澡和收拾東西,磨蹭了一個多小時,直到踏入校門了都還有點沒勇氣跟刑遊講。
打電話肯定是不可能的。
距離上課還有二十多分鐘,喻越樂在校園裡找了個長椅坐下,很忐忑地給刑遊發了一個小狗探頭的表情包,問“在嗎”。
事出反常必有。喻越樂從來沒這樣跟刑遊講過話,有事直接說事,沒事就隨便發點日常,居然要這樣有種試探性地開場白,那頭收到資訊的刑遊立馬就意識到了不對,很快回複他。
“怎麼了?”
喻越樂又猶豫了幾分鐘,決定撒謊,他說:“我託人給你買了可露麗,他半個小時前的航班回國,到了之後可能要拜託你找助理或是誰去拿一下......我本來想等他快到了再跟你說,但也不知道你今天有什麼安排,萬一到時候沒及時拿到就不好了。”
一大團潔白又厚重的雲飄了過來,喻越樂抬起頭,以為天空上長出了一座雪山。
低下頭之後發現手機在震動,上面顯示刑遊給他打電話。
喻越樂不敢接,握著那支手機好像燙手,低低地盯著上面的頭像和備注,明明坐在長凳上,也像跟著那團雲飄著走了。
他記起來今天早上將那袋可露麗交出去時暢快的心情。
那一秒喻越樂想,刑遊赦免他打碎的昂貴臺燈,獎勵他豐盛的菜餚,給予他溫暖的關懷,被這樣好的人對待,有所誤會大概也是難免。
而他沖動跨市在淩晨排隊替刑遊買可露麗,只是為了在傾斜的天秤另一端放上物品,使它不要再那樣不公正地垂向另一邊。
早上的冷風吹得喻越樂頭很痛,一直狂流鼻涕,似乎還有些感冒,直到現在坐在陽光下都還有點發抖的後勁,可是他一點都不後悔。
他想他們終於可以回歸一報還一報的aa制。
不是曖昧,也不是喜歡,而是你為我付出後我會同樣為你付出的平等。
喻越樂自以為這是良好的處理方式,但直到刑遊鍥而不捨地將電話打來第二次他還不敢接的時候,他又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
第三次的時候喻越樂不得不接起電話。
刑遊的語氣很平靜,卻有種令人後背發寒的冷意:“你自己跑去買的可露麗,對嗎?”
明明是疑問句,他卻說的很篤定,於是喻越樂不敢反駁或者再撒謊,怕刑遊生氣,只好沉默以待。
兩個人僵持了好一會,誰都沒有再講話。
喻越樂手指僵硬地握著手機,有種小時候不小心打碎碗後提心吊膽害怕被父母責怪的惶恐。他看著面前校道人來人往,感覺灑在身上的陽光都是冰的。
結果刑遊講出的話比父母的還要狠心。
他直呼了喻越樂的全名,很明顯地不高興:“你真把我當成高高在上的少爺去討好嗎?我沒有那樣渴望一個可露麗。你把我們的關系怎麼界定了?我真的很好奇。”
刑遊的疑問像利劍一樣直直地逼向喻越樂的心髒,他幾乎要喘不過氣。
喻越樂想,我們的關系界定就是好朋友。
可是他卻沒有勇氣那樣說,直覺說出來刑遊只會更生氣。
他想了想,聲音很低地回答:“我沒有在討好你,你為我做的也很多。”
“跟你一起相處很快樂,所以我想如果能讓你感到開心就更好。”喻越樂有點固執地為自己辯解,“我也不覺得去買一份可露麗是什麼很大的事情。”
昨天晚上顧純鈞講刑遊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