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明難得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看向面前從未放在眼裡過的長輩,輕聲道:“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我生下來就是為了爭奪家産的,從小到大,除了這些事之外什麼都不會做,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什麼,沒有愛好,沒有理想,挺沒意思的。”
到底是小輩,喬清河聽到他這番話,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親生弟弟,心底多少有些不忍,但喬清河又什麼都沒說,只是嘆了口氣。
“這些事情,希望您不要讓喬晏知道。”江熠明有些苦澀地笑了笑,“他會不高興。”
“我會看著辦的,”喬清河收好那些檔案,“但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再去打擾晏晏了。”
“您放心。”
江熠明賣掉了名下所有的豪車和房産,只剩下遠山別墅的那一套,給唯一留著的管家打了一筆錢之後,別墅裡便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帶著電腦來到地下室,用投影放喬晏演過的所有電影、能找的的一切花絮,翻來覆去地看。
即便是在演戲,也能看出喬晏的狀態不一樣。
這一部演的時候剛被江熠明關了半個月,那一部剛在好朋友的婚宴上被當眾羞辱,被推下臺、進醫院、發燒、生病,不被尊重,每一個角色江熠明都記得一清二楚,記得他是怎麼一點點磨滅了喬晏眼裡的光的。
兩年前,喬晏拍過的那些戲的花絮裡,他從來都沒有笑過。
他不是主演,鏡頭很少,偶爾捕捉到他的鏡頭裡,他也只是坐在角落一個人發呆。
兩年後,即便是在拍攝正劇,拍攝內容嚴肅得讓人窒息,在導演喊“咔”之後,喬晏也常常在笑。
在愛裡長大的小少爺一直是愛笑的,除了在江熠明身邊的那兩年。
江熠明一張一張翻看喬晏的照片和影片,看他哭,看他笑,跟著他流淚,伴隨著他心痛。
最後所有劇情結束,舞臺落幕,地下室恢複一片黑暗,江熠明心想,他似乎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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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個月星芒給喬晏他們幾個放了假,他就待在家裡看書,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到開學,沒成想才過了兩天,喬清河忽然讓他去一趟公司。
到了公司,卻看到了一個讓他意外的人:“楊遠?”
一看到他,喬晏的神情立刻變得警惕起來,遲疑著問:“江熠明讓你來的?”
“不是,”楊遠看上去有點著急,“真的很抱歉打擾你,但是…江熠明失聯了。”
喬晏一愣,下意識看向喬清河。
自從那天江熠明離開之後,喬清河和公司其他高層連夜開會,最後決定以縱海的名義收購江氏,接手那些專案,在完成所有手續之後,喬清河給江熠明打了個電話,本想是給他交代一聲,卻沒有人接。
再一問楊遠,才知道他也聯系不上江熠明。
楊遠問了一圈,最後從林管家那裡得知,江熠明給了他一筆豐厚的退休金,然後就讓他回老家去了。
江熠明的車停在遠山別墅,但整個別墅空無一人。
“我知道他在哪。”喬晏沉默半晌後才開口說道,“找個開鎖師傅吧。”
一行人趕到遠山別墅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時隔兩年多,又重新踏入這棟對他來說猶如牢籠般的別墅,喬晏發現自己絲毫不害怕。那些曾經認為不可磨滅的傷害,隨著時間一點點消逝痊癒,事到如今,他已經能非常平靜地走進去,走到那個地下室門口。
開鎖師傅開啟門,遲遲沒有人進去,楊遠拍了拍喬晏的肩膀,低聲道:“你先回去吧,不要勉強自己了。”
他剛開啟燈,踩下去一個臺階,就聽到一聲低啞的:“滾開。”
喬晏離開的腳步一頓,轉過身。
地下室即便開了燈也顯得格外陰冷,喬晏一步一步走下去,直到角落裡的江熠明出現在視野中,奄奄一息,宛如困獸。
出人意料的,江熠明靠在兩年前喬晏靠著的那個角落。
投影還在不間斷的播放著,被白熾燈照得有點模糊,但喬晏還是看出來了,那上面是他演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