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喬晏離開劇組後,江熠明站得很遠,看著正在笑的喬晏,分不清是汗水還是自動灌溉器的水把他的碎發打濕,眼睛卻明亮得出奇。
他知道,只要他一靠近,那張溫潤精緻的臉上的笑容就會消失,戴上警惕而戒備的面具,將喬晏拖入痛苦。
江熠明第一次覺得,他真的應該放手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捨不得。
刻在骨子裡的陰暗面讓他始終無法徹底釋懷,他跟在喬晏身邊,不管身上反反複複發炎的傷口,只為了多看一眼。
如果不是陳女士突然暈倒,江熠明絕對不會出現在他身邊。
喬晏本想問他為什麼要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話到嘴邊又止住了,變成一句:“不管怎麼說,謝謝你。”
四年前的那場暴雨後,喬晏和江熠明開始了無休止的糾纏與牽扯,四年後同樣的暴雨之後,江熠明卻對他說:“你走吧,我不會再跟蹤你了。”
喬晏指了指江熠明胸口的傷:“養好再出院,我不想欠你什麼。”
“你本來就不欠我什麼。”
還債也好,贖罪也罷,江熠明知道,除了痛苦,他什麼也不能帶給喬晏。
他再怎麼自私自利,再怎麼無情,也做不到親手毀掉自己的愛人。
在喬晏離開前,江熠明叫住他,“喬晏。”
喬晏轉過身去,看到江熠明那張向來陰雲密佈的臉上,此刻帶著很淡的笑意,“你不需要感到愧疚,想要在娛樂圈混下去,不能這麼心軟。”
喬晏反應了片刻,才意識到江熠明在說什麼,他沒否認,只是點點頭,然後離開了病房。
回到隔壁,陳女士還沒睡,小枚在一旁守著,一抬頭,看到喬晏紅著眼眶,唰地站起身,“怎麼啦?前夫哥又…”
喬晏搖搖頭。
喬晏從不覺得自己心軟。
面對父親鬧掰的喬家,面對自作自受的喬承勳、喬清雲和謝言,他一點都不懷念,他只是覺得這些人都很可悲。
但對他來說,江熠明始終不一樣。
喬晏的痛苦與掙紮,從來都不是因為心太軟,可江熠明依舊不明白。
“奶奶,他來找你的時候,都和你聊什麼了?”喬晏問。
陳女士看了眼小枚一個勁阻攔的眼色,還是說:“他拿著你的照片,問你那段時間過得怎麼樣,睡得好不好,心情好不好,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有沒有哭。說實話,我一點沒想到他是你前夫,還以為是你的追求者呢。”
不僅陳女士想不到,就連喬晏本人都想不到。他搖搖頭,對陳女士說:“可能是因為我假死那件事對他的沖擊太大了吧。”
小枚冷笑一聲,“孩子死了他來奶了,車撞牆了知道拐了,早幹嘛去了,真逗。”
“哎!”陳女士揪了揪小枚的耳朵,“你上哪學的這亂七八糟的?”
“本來就是嘛!要是晏哥沒假死,他能做出來這些事?鬼才信。”
“話也不能這麼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這是沒辦法勉強的事情,他要是真的對晏晏一點感情都沒有,是死是活和他也沒關系啊,何必又是發瘋又是追著不放的。我看他那樣啊,簡直都快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