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米後,他像是看到什麼般眼前一亮,腳步慢慢停了下來。
他看向“如同螢火般微弱的光”,眼眶裡一點點盈滿淚水,隨即崩潰地低下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再抬起頭時,他一把抹掉了淚水,不顧腿上的疼痛,笑著小跑過去,努力顯得輕快的聲音裡依舊壓著哽咽,“我回來啦!”
試戲結束,霍至鳴率先抬起手拍了兩下。
這種角色完全在喬晏的舒適區,他甚至自覺補上了劇本中的刻意留白,為角色的“逆來順受”找到合理的藉口——家境貧寒,無所依託。
“好,試下一個吧。”
下一個片段同樣是“放學後”回家的場景,三言兩語就能看出他和小a的經濟地位差距:“小b從價值八位數的豪車下來,面前是毫無生氣的別墅,他滿不在乎地將手中屬於小a的包往管家身上一丟,大步走向門內,卻在看清客廳的男人後腳步猛然一頓。”
看劇本,這應該是個原生家庭變態導致的小變態,喬晏沒怎麼演過反派,根據這段發揮得竟然也還不錯。
喬晏試完鏡離開後,岑行示意工作人員過五分鐘再去叫人,幾人關上門討論起來。
“這孩子簡直是天選陳陽,說劇本是照著他寫的我都信,我覺得這角色都不用試了,直接定下來就行。”副導演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嘖嘖稱贊。
霍至鳴卻沉著張臉,“兩年前就一直有人和我說他適合陳陽,完美受害者,但是他之前演過太多類似角色,觀眾都已經審美疲勞了,他的演技可以好好磨,演陳陽不好。”
“我覺得他演章霖不錯。”編劇突然說道,“這個角色非常矛盾,演起來不太容易,又是負面角色,很多人都覺得吃力不討好。劇本裡沒指明的家庭關系他都演出來了,也不浮於表面,我覺得很合適。”
副導演有點不服:“那人家一個新晉小影帝,能樂意演這吃力不討好的角色?”
“他會演的。”霍至鳴輕聲道。
試鏡結束後的第二天,喬晏正在去星芒的路上,收到了工作人員發來的試鏡透過通知,以及施暴者章霖的劇本。
岑行發來一長串語音:“你的外在形象最適合受害者,但鑒於演過的同質化角色太多,綜合劇組各方人員考慮,決定讓你飾演反派。這個角色有點複雜,離正式開拍還有一段時間,好好琢磨。”
施暴者章霖,十八歲的高中生,家境優越長相優越成績優秀,在長輩和老師眼裡是個標準的優等生和“別人家的孩子”。
可只有同齡人知道,章霖是主導一切校園霸淩的幕後人。
他永遠只會隱藏在受害者看不到的角落,一個眼神就能讓大半個班孤立一個人,從不親自動手,是個十足的壞種。
編劇給這個壞種安排了個合理的身世,他雖然出身優渥,但從小到大都沒有得到過長輩的疼愛,冰冷到窒息的家庭環境造就了毒蛇般陰冷的性格。
他不相信任何人,身邊只有簇擁著,沒有朋友,沒有愛人,沒有親人。
看到這個描述,喬晏合上了劇本。
章霖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劇本裡說章霖並非天生壞種,只是受到了後天教育的影響,可喬晏翻遍劇本,能找到的也只不過是冷漠的爸、無情的媽,和一個不被愛的他。
喬晏心不在焉地走進小會議室,錢銳叫他都沒聽見,直到一雙手在眼前揮了揮,喬晏才回過神來:“怎麼了?”
“我還想問你怎麼了,試鏡透過高興壞了?”
喬晏搖搖頭,把劇本和人物小傳遞給他看:“我在想我的新角色。”
“嚯…你要演壞蛋啊?這麼刺激?”
“嗯。”喬晏拿回手機,“章霖這個角色很壞,因為嫉妒同學有愛他的家人和朋友,帶頭孤立同學,明裡暗裡地和對方過不去,從初中到高中他這樣逼走了無數個家境普通的同學,一直到這次遇見主角。”
“但是,他又壞得不徹底。”喬晏話音一轉繼續說,“他會收養路邊的流浪貓,會阻止跟班牽扯到主角年邁的家人,甚至會主動對隔壁開女同學黃腔的男生動手。我以為他是表演型人格,翻到後面才發現,他真的很矛盾。我想不明白這個人物的底色,搞不清楚他的行為邏輯。”
“這個角色,好像很缺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