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在他房間待了多久?
做了什麼?
一種從心底蔓延上來的恐懼與排斥迅速攫取著他的理智,甚至連敲門聲都沒聽見,直到那聲音越來越急促,最後直接推開了門:“小少爺?你怎麼了?”
是林合。
喬晏彷彿這才想起來應該怎麼呼吸,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指著那件衣服卻又問不出口:“昨天…”
“昨晚江總守了您一晚上。”
林合想著說出來能夠寬慰寬慰喬晏,沒想到喬晏臉上唰地褪去血色,瞳孔顫抖著往後退了半步。
他害怕。
和江熠明結婚兩年,他第一次如此明確的感受到恐懼,比在地下室那一個月更甚。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喬晏有些神經質地喃喃兩句,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起頭:“他在哪?”
“我正要告訴你,”林合有些摸不著頭腦,“您的經紀人和一位姓岑的導演過來了,和江總在書房談事情。”
岑…
岑行!
喬晏連衣服都來不及換,險些把林合手裡端著的早飯撞翻,就這麼逃命似的奔向二樓書房。
門沒有關,喬晏沖進去的時候,岑行爽朗的聲音戛然而止,錯愕地看向喬晏,“你這是咋了?”
江熠明走過去扶住喬晏的手臂,掌心在他後頸上揉了一把,“醫生說你不能劇烈運動,怎麼是跑過來的?”
這時喬晏才意識到,這一室內的氣氛並不像他想象的那樣沉重,甚至可以算得上友好,而他突然闖進來,顯然打破了這種友好。
他偏了偏頭,想離開江熠明的手,轉瞬又被拉得更緊,附耳道:“導演帶來了好訊息,你不想聽嗎?”
岑行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了片刻,而後立即把桌上的劇本遞給喬晏,“昨天我和編劇連夜開會,打算讓你一人分飾兩角,頭發就保持現在的不變,藍發我們準備用假發或者後期處理,你的劇本內容有點變動,時間比較緊,最好今天就能開拍,你的身體…還好嗎?”
接過劇本後,喬晏的頭還有點暈,對他說的話有些不可置信,半晌才點點頭,“我可以的岑導。”
岑行瞄了眼江熠明的臉色,沒看出什麼異常,這才鬆了口氣,“最快這週末就會殺青,到時候劇組會有專門的殺青宴,我師父,啊就是霍至鳴霍導,也會過來,到時候你可以來看看,我覺得你的形象挺適合他新電影主角的。”
喬晏被一連串的訊息砸得有點懵。
改動後的劇本戲份又多了不少,原本兩個角色現在合成了一個,劇本又厚了些。
“那我先回片場,你收拾好再過來就行,今晚需要連夜趕一下進度,我已經請示過二位了,不用擔心。”
喬晏點點頭,等他終於從劇本中抬起頭來時,書房裡只剩下了他和江熠明。
江熠明穿著件不太厚的黑色針織,裡面還有高領打底,看不到肩膀的情況,就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但喬晏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這是您的安排嗎?”喬晏問。
“不算是。”
喬晏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情,“謝謝江先生。”
“昨晚,在你從喬家離開之後,有人連夜去給謝言開了間歇性精神病診斷書。”江熠明退到窗前,點燃一支煙,眼底火光跳躍閃爍,“喬承勳和你商量什麼了?”
喬晏揚起手中的劇本,“如果您不問,我會以為這個角色是用來安撫我的。”
窗戶開著,但絲絲煙味還是飄進喬晏的鼻子,皺了皺眉。
他討厭煙味,討厭和江熠明沾染的一切。
煙怎麼也壓不住江熠明內心的煩躁,他深吸一口後隨手撚滅,大步走到喬晏身邊,把沒過肺的一口煙盡數噴灑在他臉上。
煙霧繚繞中,江熠明說:“喬晏,我警告你不要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認清你的身份。”
認清你的身份。
喬晏聽過很多次這句話,只覺得惡心,幾乎快把自己的手指掐破才剋制住翻湧上來的反胃感,輕聲道:“我明白的,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