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昨晚就帶著謝言離開了。”
喬晏有片刻恍惚,反應過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後才點點頭。
“我去叫廚房準備早餐,今天降溫,小少爺多穿點。”
電動窗簾緩緩拉開,遠處天空泛起橙紅色的光,喬晏正盯著窗外一點點升起的朝陽,房門再度被敲了敲,響起林合的聲音:“小少爺,楊助過來了,早飯會送到您房間,收拾好後下樓就可以。”
一般楊遠都會跟在江熠明身邊,單獨來找他的情況很少,唯一一次,就是溫和地帶來江熠明的一句話,就這一句話,讓喬晏在別墅裡整整關了半個月。
楊遠在這個時候過來,目的顯而易見,帶來的一定不會是什麼好訊息。
喬晏脫下衣服走進浴室,洗澡時間比平時長了些,換好衣服出來時,早飯已經被擺在了書桌上,興許是考慮到他剛發完燒沒胃口,都是些清淡的小粥。
來的不是江熠明,也對時間沒有近乎偏執的限制,喬晏不需要在五分鐘內從睡夢中脫離並體面地站到他面前,因而還算從容地吃完了早飯。
一樓客廳,落地窗的窗簾拉上,室內只開了一半的燈,大門緊閉,楊遠站在通往地下一層的臺階前,“喬先生,跟我下樓吧。”
極度不安的感覺迅速攫取著喬晏的神經,不論楊遠做什麼都是江熠明的授意,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喬晏站在原地沒動,心裡劇烈掙紮起來。
“喬先生?”
“知道了。”喬晏整個身體都有些顫抖,不願回想的記憶強迫性地出現在他的腦海。
這原本是個單純的影音室,還有一間面積不小的臥室,因為做了天井,陽光好的時候能照下去,並不算非常壓抑,甚至還挺溫馨——如果不是半個月前,江熠明命人封了天井,把喬晏關在地下足足半月,甚至拿走了他的手機。
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喬晏失去了對時間的一切感知,除了吃飯就是和江熠明上床——沒有睡覺,因為喬晏一睡著就會做噩夢。
那些從心底蔓延上來的恐懼讓喬晏的腳步很慢,幾乎每一步都要扶著走廊才能順利走下來。
天井依舊被封著,地下室沒有開燈,唯一慘白的光源是從螢幕中透出來的。
楊遠站在投影幕布旁,幕布上是影片暫停的畫面,定格在這些天喬晏拍戲的倉庫上。
暫停標誌正好遮住了正中間被鐵鏈掛起來的人的臉,喬晏幾乎立刻明白了這是什麼,沒有餘力思考為什麼江熠明會拿到影片,腳下發軟。
“喬先生,江總已經撤訴,您先看完這個影片。”
慘白的投影燈站在楊遠臉上,讓好訊息都籠罩上了幾分陰影,像是某種更深更危險的警告,喬晏下意識轉身想逃離,可剛轉過身,就撞上一個寬大堅實的懷抱。
江熠明比他高接近十厘米,喬晏甚至不用抬頭去看,就知道自己撞上的人是誰,腿霎時一軟,囁嚅道:“江先生…”
“好戲還沒看,你要去哪?”
江熠明摟過喬晏細瘦的腰,一用力就將人單手抱起放在了沙發上,用不由拒絕的力道按住肩膀,虎口卡住他的下頜:“這可是專門為你準備的,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影片開始播放,沒了遮擋,喬晏這才看清畫面中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謝言。
謝言被用同樣的方式吊起、還冒著冷氣的水源源不斷落下,不出一分鐘他就徹底暈死過去。
喬晏瞳孔驟縮。
拼了命的掙紮想偏過頭去,可卻被江熠明的手卡得更緊,有一瞬間喬晏甚至覺得自己的骨頭快要被捏碎了。
“我不想看!”喬晏嘶啞地吼道,幾乎絕望的閉上眼。
“不看,就不撤訴。”
江熠明置若罔聞,喬晏聽見這句話後倏然睜開了眼,聽見從影片中傳出來的江熠明沒有任何波瀾的聲音:“我當然不愛他。”
短短一句話,每個字就像是一根針狠狠刺進了喬晏的胸口,他渾身冰涼,眼眶霎時紅了。
眼前影片還在繼續,暈死過去的謝言被強行叫醒,刑具再次傾盆而下,謝言終於妥協,大喊:“我說!我說!!”
水停了,謝言一邊哆嗦一邊說:“我、我對不起喬晏,是我、是我買通了編劇和副導演改了劇本,把改好的劇本發給了江總,我想用這種方式搞死喬晏,再代替他進組,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嗚嗚求求你放過我吧。”
鏡頭一陣晃動,隨即出現喬晏二叔的臉,向來目中無人的男人正跪在地上爬,“晏晏,對不起,我不該挑撥你和江總…啊!!”
影片到這裡戛然而止,江熠明總算松開喬晏的臉,轉而自上而下握住他的脖頸,微微一用力就讓他仰起頭來,哪怕是這樣的角度,那雙通紅的眼睛依舊完美到想讓人毀掉。
“他們在給你道歉,”江熠明的聲音很輕,語氣中藏著些許不悅:“你哭什麼?”
喬晏嘴裡不斷低聲呢喃著什麼,近乎絕望地閉上眼,江熠明附耳去聽,只聽見一句不斷重複的:
“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