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赴相思
【一些放棄在正文贅述的東西,不是甜餅,可選擇不看!不影響正文。】
林照影做了個夢。
夢裡,他年歲尚幼,在家族偌大的綢緞莊內奔跑。
琳琅的綢布染著各色鮮豔的花卉,猶如穿梭無邊花海。
繡娘和織女們抱著絲絹,笑著提醒他——別摔著。
他身後跟著幾個年齡相仿的小書童,嘴裡含糊地念詩文。
他隱隱約約知道,那是自己明天要背誦的功課。
是自己任性,硬是要求書童們先一步背誦全文,好應付先生的考校。
沒一會兒,自己撞上了一圈富有彈性的肚腩上,被彈出了數步。
他抬頭,入眼是個身形圓潤的中年男人。
大腹便便的富商打扮。
他揹著光,高高揚起手。
起手式很兇,傳遞到自己身上時,卻只揪住尉遲隱的耳朵。
他說:“我們剛搬來此處,當安分點,不要還像從前一樣不著調。”
“隱兒——跑哪去了?洗手吃飯啦——”
母親的呼喚,總能在關鍵時候救他於水火。
夢境總是光怪陸離,他從父親的魔爪下逃走。
庭院廊道錯綜複雜,路過一間廂房,門口大開著,母親坐在案前,給他的貼身方巾繡上名。
“娘。”
娘招手:“隱兒,過來。娘新染了幾個顏色,見你身量又高了些,正好給你先做幾件新衣裳。想要什麼樣式,你自己畫,如何?”
他抱怨:“娘,我上次畫的那身,明明高大威猛,您根本做不出來我要的樣式。”
娘嗔笑地,敲了敲尉遲隱圓滾滾的肚皮:“你的小肚腩,還指望穿出高大威猛?娘哪裡有那種鬼斧神工的本事。”
“娘~你嫌我胖?”
“怎會?我兒有福。”
娘將方巾遞給他,尉遲隱雙手接過,卻見方巾一角燃起火光。
再抬頭時,他已深陷火海,娘跌坐在床沿邊,斷了氣。
門外是連天呼喊。
鮮血濺在窗格上,透過彌漫的火,烙印在尉遲隱的靈魂裡。
溫情不複,唯餘窒息的焦炭。
他跌跌撞撞跑出門外,入目已是橫屍遍地,廢墟一片,炭黑與血色交織,儼然已成逃不出邊際的夢魘。
仇恨有形,是官,是匪,是緘默的鎮民。
他手持長刀卻被阻攔,被驅趕。流落到荒郊野外,他仍磨刀霍霍。
誰知烏雲遮天蔽日,比暴雨更早到來的,是至暗陰邪。
惡鬼從土裡拔地而起,怨魂從陰影中噴薄而出——
頃刻間掀天揭地。
他站在山頂,俯瞰他人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