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如此臭名昭彰,惡貫滿盈,你在得知我便是血魔的情況下,沒有一絲恨意嗎?”他只是如此閑散地道出實情,好似並不擔心蒼亦初會做出什麼反應。
“如此說來,你還未告知我,如此行事的目的為何。”蒼亦初道。
詩殃後背斜斜靠在樹幹上,在四周佈下結界,兩人的身影便即刻消失在夜色裡。
他後腳一頓,不動聲色地卸去了老者容顏,露出一張清麗的臉,乜斜著眼睛懶懶看他:“本座乃天生邪種,何來目的一說。好玩罷。你看那痛苦的哀嚎多動聽,看他們流血不止又絕望求生的掙紮多美麗。這就是生命呀。”
蒼亦初腳步逼近,只在咫尺之間。“是嗎?方才我分明從你眼中抓住了不止一瞬的動容。”
詩殃真是無語:“本座帶你來巡視傷患,你的眼睛總落在本座身上幹嘛?而且本座就算是動容,也是礙於身份做出的演技。爾等凡人,怎知本座深意。”
“那你此行又是何意?炫耀自己的豐功偉績?”
“不行嗎?帶你看看你們正派如何貪生怕死懦弱無為。看看他們的窩囊無力和愚笨低能……”
“不是,你想……讓我恨你。”蒼亦初忽而打斷詩殃的挑釁,“違心之言,是要我憤怒,與你斷交?”
詩殃道:“本座難道不值得恨嗎?蒼亦初,受人敬仰的銀月修士,你看看你現在在做什麼?你跟在大魔頭身後俯首稱臣,卑躬屈節。在無人的角落與仇人耳鬢廝磨,共赴巫山。你對得起栽培數十年的宗門嗎?對得起為你赴死的師弟嗎?”
蒼亦初迎著他視線,微微低頭,“你知道我生性淡漠,從不與人親近,更妄論承情,宗門或他人對我的期望是什麼我不在意,待這一切結束後我自會報答,不必你操心。只是詩殃,我此時更想拯救的,反而是你。”
“拯救我?怎麼?上了幾次床就以為能左右本座了?本座有哪一點讓你産生需要被拯救的錯覺?狂妄自大。”
蒼亦初都不由嘆服,詩殃若是認真起來切換身份時,的確能將氣場完全轉換。
“那你說說看,你是想要統治世界?或是要報複誰?或只是想羞辱修士?”
詩殃雙眼中充滿狡黠,故意勾唇笑道:“都要。”
“那你現在實現了。”蒼亦初身上幾乎沒有一點名門正派該有的滿腔正義,永遠那麼隨性,將一切看在眼裡又淡然地作壁上觀。
“不夠。”
“如何才夠?”
“至少要全大陸再無日升吧。”
詩殃沉浸在自己猖獗的魔尊人設裡,不知不覺蒼亦初已經無限貼近,單手撐在樹幹上,冷杉的清香籠罩而來。
“真霸道。”鼻息相貼,輕聲呢喃。
詩殃不自覺偏頭躲開。蒼亦初卻笑:“要我做什麼?”
他還當真要替魔尊做事。
實在搞不懂蒼亦初腦子裡究竟怎麼想的,總不能真是性緣腦沒底線吧?
“怎麼?銀月修士是要成為我的共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