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
一道寒芒從天而降!
撕破了漆墨的夜空,猶如一道明月直墜在眼前!
“哈——”
那名雜役終於恢複了呼吸與視覺,身體不受控制跌倒在地。
視線向上,便是一身雪白的修長雙腿,狂風淩冽地撕扯著他的衣擺,厚重的大氅也沒能遮掩他利落頎長的身姿。
月牙白腰帶上繡著幾只藍色小鳥,稍稍修飾了那人的凜冽。
窄腰寬肩之上,便是一頭銀白長發,在無光的夜裡,偷得月華點點餘暉全都積蓄於身。
再往上便看不清了,好像有一團迷霧將他面容遮蓋。
“沒事吧?”他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彎腰將雜役拉起。
“謝謝,你是……”
話還沒說完,一道罡風從身後掀起,直將他往前推了幾步。
蒼亦初語氣平淡,卻又莫名讓人臣服:“回城去,今夜別出門了。”
“嗯。”不敢耽擱,那人身體恢複如常,迅速拔腿就往城門跑。
蒼亦初沒再管他,長劍嗡鳴一聲直沖向黑暗,羽子曦貼在蒼亦初背後的白色[借力靈符]藏在他銀發與白色大氅間,幾乎隱沒不見。
冰藍劍意斬斷黑夜,攜帶著星辰直指邪祟。
“你是……柳如煙?!”路緞率先找到了隱沒在後的鬼修,一道符籙串聯成鎖鏈向對方襲去,“堂堂正派修士,想不到你竟然墮落到了鬼修的地步。”
“你倒是高尚,我人都死了,不修鬼道,難道直接投胎嗎?”柳如煙果然是合歡宗的嘴,一樣能說會道,一樣的犀利。
琴音變調,十指比之從前更加靈活,她現在能奏出的音符,是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密集。
悉冬傳授的功法,比活著時學到的更多,她現在完全不受人類軀殼束縛,更沒有名門正派條條框框的桎梏。
合歡宗已經算是所有仙門中最自由的了,但對鬼修而言,簡直不是一個維度。
“轉生,也比留在世上霍霍活人好。”路緞手中符籙絲毫不留情,圈住柳如煙勢要將她的靈魂鎖住。
這符籙竟然能抓住無形的鬼!
柳如煙察覺到對方厲害,正要消散在風裡,卻怎麼也無法散形。
“我哪裡有霍霍活人?不過是驅使著無家的冤魂,送他們歸家罷了。”她蹙起眉,露出好看的臉龐,即使是死了,也依舊維持著一張美麗的臉龐,若不知道她已經是個鬼魂,看那一臉無辜,簡直柔弱可欺,惹人心疼。
好在路緞為人理智:“回家?你明明在驅使它們殺人,讓他們死後也在殘害自己的同胞,這叫哪門子回家?”
“沒有,我沒有驅使它們,我的絃音只夠將它們從身體中拔出,卻不能讓他們取人性命啊。”柳如煙說得無辜,演的真切,好像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柳如煙:“你聽我說,一切都是這些鬼魂自己身帶怨氣,一心想著殺人,複仇,這才會擺脫我的控制,他們做的事與我無關。總不能因為擺渡人的船上載的是兇手,就連擺渡人都有罪吧?”
她話越多,路緞感覺越不妙,重點不是她說了什麼,而是她周圍的空氣好像都被浸染過,一股濃稠的香味鑽入四肢百骸。
彷彿整個身體跌進了一杯美酒裡,她的話語也帶著糜音。
不愧是以音修聞名的合歡宗,人的喉嚨也可做樂器。加之鬼修煉造自身,已經幾乎能擺脫法器牽制。
“胡言亂語。”
路緞用力地眯了眯眼睛,搖頭試圖將自己喚醒。視線卻更加模糊,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