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臺上已經落下了兩只麻雀,正在交頭接耳地閑聊著今天的八卦。
詩殃從睏意中緩緩睜開雙眼,他似乎整晚都壓著什麼,臉有點僵。
入眼是一座微微起伏的山丘,白色衣襟領口有些寬松,露出男人脖頸間崎嶇的喉結。
陽光不太刺眼,反倒柔軟地覆蓋在這張冷白清雋的臉上。完美的下頜線上投下一層陰影,光與暗的交界線,有條飽和度偏高的暖色。
整張臉近在咫尺,卻夢幻得不像話。
詩殃視線模模糊糊,陽光穿透窗戶紙落在床幃上,又被帷幔朦朧了光線,顯得旁邊這位熟睡的男人也失去了平日的嚴謹。
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像是宿醉了一夜的酒鬼。
“醒了還不松開?”低沉暗啞的嗓音從耳邊響起,震得耳廓一陣酥麻。
詩殃這才發現自己還牢牢握著對方的手,並且幾乎整個人貼在對方身上……
“抱歉。”
詩殃鬆了手,縮排大床內側,半長不短的頭發蓋住了大半張臉。
蒼亦初見他乖順,抬手探了探對方額頭,果然在隱隱發燒。
他說的沒錯,他的身體狀況連凡人都不如,骨瘦嶙峋,臉色泛白,只有在發著燒時兩頰才有細微的紅暈,眼尾泛紅,顯得睏倦又無辜。
正要起身,衣服下擺感到一道細弱的牽引,回頭才發現是被端木逝揪住了。
詩殃也覺得自己的行為十分羞恥,臉頰深深陷在柔軟的枕頭裡,只留眼尾一條縫隙往上睞著蒼亦初。
“幫幫我。”
他說。
“我有點難受。”
蒼亦初聽出他聲音裡的不耐,尋常總是想跑的人忽然聲音放軟向他求助,簡直是犯規。
他低下頭,俯身問:“怎麼?”
“再給我一點靈力?……我也不知道。”聲音埋在枕頭裡悶悶的,像是撒嬌。
“好。”
就著躺倒的姿勢,蒼亦初也不折騰他起來了,右手放在端木逝胸前,銀色靈力波光緩緩從掌心出現,鑽進繃帶內。
端木逝大概是條件反射,雙手捧著蒼亦初手腕,雙眼舒服得閉了起來。薄唇不知何時被他自己咬得通紅,側著頭時露出項間分明的鎖骨還有鎖骨上窩,隨著對方呼吸的節奏——
或分明,
或隱蔽。
長腿曲起,薄被滑落,露出光潔的膝蓋,蒼亦初才想起他是洗完澡被包著送到床上的。
夜色微光雖然不能迷惑他的雙眼,但多少還是帶著朦朧。
晨光卻清晰得將每一個細微的毛孔都毫無保留得暴露出來,纖細,修長,幾乎透明的白。
端木逝身上有一種非常原始,純粹的,天然的感覺。
像是沒有經過人類社會規則的洗滌,做事和想法都很直接,這一點跟尉遲隱很像,難得的是端木逝在外遊歷了數十年依舊不改本心,仍舊純粹無垢,想什麼就是什麼。
就比如昨晚,蒼亦初站在旁邊他已然能自然順暢地寬衣解帶,完全不避諱他人眼光。
這才使他能清晰看見,對方背部那顆鮮豔的紅痣。
這顆痣……
會不會有什麼來頭?
正思索著,門口忽然傳來敲門聲:
“咚咚咚”
“我進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