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後,流路還是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姐夫,但時不時又會去門口打望。
惹得下人和門房又緊張起來,只要他一過來就提高警惕,生怕一個不留神,這小公子就偷溜出門。
而拿著八百兩銀子回家的衛昭一邊笑一邊哭,笑家中總算是有了活路,哭自己淪為虜籍,這輩子再無翻身之日。
他先去了錢莊將一百五十兩換成了兩張銀票,五十兩換了碎銀子,回到家同阿孃和妹妹說已經湊夠了還債的銀子,她們哪有不明白的,一瞬間眼淚就落了下來,抱在一起哭得肝腸寸斷。
三日的時間並不多,他已經入了虜籍沒有置辦家業的資格,他急急忙忙的帶著妹妹去了一塊稍微好些的地方,重新租了房子,他擔心等他離了家,若是還住在這貧民巷,她們活不了幾日,在這有人管轄的地界,妹妹也會些拳腳,怎麼也能活下來。
他明面上將十兩銀子放在了母親手裡,而剩下的所有銀子偷偷塞給了妹妹,囑咐她小心的花用,母親軟弱,以後這個家的擔子就要放在妹妹身上了……
他拿著還債的六百多兩一家家敲開了債主的門,將一張張親手簽出去的借據收回,走出最後一家,壓在他心中的大石挪開,跌坐在門前,失聲痛哭……
最後他擦幹眼淚,帶著母親和妹妹連夜搬家,脫離了貧民窟也脫離了自由身。
三日之後,路儼毅接到稟報時,流路呼嚕嚕的吃光了早飯,拉著他就往門口跑。
路儼毅只得放下飯碗,無奈的被他拖著走。
衛昭一大早就來了,什麼都沒帶,依舊是一身破舊的衣衫,他有些拘束的站在將軍府門口。
流路看到他時,拉著姐夫就迎了上去,大聲的喊道:“弟弟!”
路儼毅撫額,看來之前說的跟班什麼的都沒記住,就記住了這個弟弟……
門房驚訝的看向主子,這人是小公子的弟弟?小公子還有弟弟?
“他叫衛昭,以後是小公子的護衛……”路儼毅只得開口。
“是”
流路一手拉著路儼毅,一手就要去牽衛昭,衛昭怔愣了一下,後退了一步,恭敬道:“將軍,公子。”
路儼毅點了點頭,示意他進來。
柳伯緊隨就到了,路儼毅將他交給柳伯先安置,等安置好後再帶來。
兩人走後,路儼毅趁此機會教導流路。
心中不爽伸手敲了流路一記:“他以後是你的小跟班,但是尊卑有別,不可僭越,知道嗎?”
尊卑?僭越?流路不懂,但是流路知道要聽姐夫的話,乖巧的點點頭,又賊兮兮的悄聲問姐夫:“那昭昭還是弟弟嗎?”
昭昭?路儼毅有些無力,一個絲絲他已經很不舒服了,又一個昭昭?從那日回來,流路就認為新來的人是弟弟,他糾正了幾天都沒有效果,只能妥協道:“你可以當他是弟弟,但不能叫他弟弟。”
流路眼中滿是不解,但還是乖乖點頭,姐夫說的總沒有錯。
“以後他給你當小跟班,若是有什麼讓你不開心的,或者他想讓你做什麼事,你一定要跟姐夫講知道嗎?”路儼毅心中還是不放心,再次叮囑道,他怕不諳世事的流路被哄著受到傷害。
流路眨眨眼聽得不太專心,敷衍的嗯嗯啊啊,這樣的話,他這幾日已經聽了好多好多遍了……
見他敷衍,路儼毅拿他沒辦法只能無力的嘆口氣,他真是養了小祖宗……
而另一邊,柳伯帶著衛昭先去領了護衛的衣服,再領了日用,安排了住宿。
不得不說,將軍府以前沒有過護衛,他這四季的衣物還是這三日柳伯安排趕製出來的……
衛昭換好了衣服,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讓柳伯眼前一亮,他暗戳戳的想莫不是小公子選的人,這幾月下來,他算是看出來了,小公子喜歡親近長相好看的人。
“衛護衛來了將軍府是給小公子做貼身護衛的,小公子的狀況我還是得給你交代幾句。”柳伯溫和的說道。
“小公子似乎過於天真了些?”衛昭不確定的說道。
柳伯嘆了口氣:“小公子是有些不諳世事,性子又如稚子一般,最近越來越頑皮,總想要偷溜出門,主人也不能一直看著,只能請衛護衛來代為照顧。”
“管家不必這般客氣,我現在入了將軍府,您叫我名字便好。”衛昭有些踟躕:“我想問問管家,我可不可以不改名字?”不過是十五歲的少年郎,看著穩重,其實內心極為忐忑。
將軍府還沒買過人,柳伯愣了愣才想起買回來的虜隸是要被賜名了,不過將軍府想來是不在意這位小少年姓字名誰,只要能保護好小公子便好:“主子不曾講過要賜名,應該是不用的……”
又狡黠的一笑:“這種小事,若是將軍提起,你就同小公子撒撒嬌……”
衛昭漲紅了臉,他……他八歲起連跟母父都不曾撒過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