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姐夫在,路路不怕。”流路還未清醒這句話卻說得十分確信。
“那去穿衣服……”路儼毅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妥協了。
流路趴在路儼毅的背上過了幾刻,才迷迷糊糊的松開,像怕姐夫偷跑了一般,揪著他的袖子,帶著他去屋內。
雖然是有點這個心思,但並未打算採納的路儼毅路大將軍一邊被拖著走,一邊無力的望著蒼天。
要一起出門自然就不能像剛剛那般草率,等他穿好了衣服,路儼毅就帶著他先去吃早飯,吩咐柳伯備車。
吃過飯後,路儼毅心中突然一動,讓流路站定,他比了比高度,不是自己的錯覺,小家夥是長高了一點,之前在買衣時才到嘴的位置,剛剛比劃分明是到了鼻尖的樣子,又低頭看了看已經從腳面到腳踝的長衫,眼中有些驚喜,原來吃很多是因為要長個子……
在馬車上,路儼毅叮囑道:“等會去的地方你要跟緊一點,如果害怕就牽著我的手,不去看知道嗎?”
姐夫說的這些話,讓還未到目的地的流路心中惶恐,一下馬車就緊緊的貼著,不敢拉開一點點距離。
牙行雖然叫做行,實際上是一條街,這裡跪著,吊著,關著大大小小的虜隸,來往穿行的有買虜隸的,也有賣虜隸的,為避免良民被誘拐、貨賣,不允許私下買賣,必須由官府經辦。
路儼毅原本是計劃邊逛邊看,現在帶了流路,想了想還是直接找上牙行的官吏。
“將軍來此可是要買些虜僕?小的可以給您介紹一二……”小吏自然是識得路儼毅的。
“麻煩尋一個練家子,年紀不要太大,身份清白的……”路儼毅同他點點頭,語氣溫和的說了自己的要求。
嘶,練家子,小吏有些為難,打算去翻翻名錄時,腦海中閃現了一個狼崽子,跟將軍的要求很是相符,但就是這性子吧,這有了人選倒是讓他更加為難了。
“可是有了人選?”路儼毅見他這為難的樣子:“若是有了人選,可以先喊他來瞧瞧,行便行,不行我們也不會為難他。”
官吏尷尬笑了笑,將腦中這狼崽子介紹了一番:“這人還是個少年,原本家境是個殷實的,可惜家道中落,這不得已自賣己身,性子自然不比尋常虜僕,並且因為是自賣,所以得雙方都有意才能賣出,家中原本是個鏢局,武藝也不尋常,這價錢也不便宜……”
武藝不尋常,路儼毅聽到這句精神一振,他要找的就是這個:“沒事,你將他喚來,我們也瞧瞧,若能瞧中,價錢不是問題……”
牙行也常常來些大人物,要麼咄咄逼人,要麼趾高氣昂,而路將軍作為鎮國將軍卻真是一個溫和的人,小吏覺得那小郎君應該是有了去處。
當人被帶來時,路儼毅打量著眼前這不大的少年,衣衫襤褸,步履沉重,一直低垂著頭。
衛昭被傳喚時,其實也已經開始妥協了,他已經不期望能去到某處不受屈辱,只希望能將自己賣個高價……
他還沒被賣出,每日牙行關閉之時他可以回家,家中母親被催債的日日恐嚇,越發膽小,自己才十歲的妹妹由原本的嬌嬌女,開始洗衣做飯,甚至幫人漿洗衣服維持生計,他高傲的頭顱終究被困境壓低。
他深呼吸了幾瞬,只要那人能出高價,就是做床虜他也認了,只要得了銀子還了債,還能留些能讓母親和妹妹好好生活,就一切都值得,這一路上他努力說服自己認命。
當喚他來的大人讓他抬頭時,他驚詫的發現眼前之人竟然是自己榜樣,在還未落魄時,他就想等到成人禮過,去參軍,想去的就是路將軍的軍營,卻不想世事無常,他一下子失去了理智,激動的想,若是將軍能給夠還債的銀錢,他也是願意的,一陣風吹來,吹醒了他的妄想,不可以,他的家人還等著銀子救命。
路儼毅在少年抬頭的瞬間,看到了他隱藏的晦澀和不敢,也看清了他在看到自己時嚴重的激動和崇拜,隨之而來的是苦澀和失落。
“路路,讓這個弟弟做你的小跟班好不好?”路儼毅貼近流路耳邊說道。
氣息劃過耳邊,帶著些癢意打斷了流路的東張西望,他學著姐夫的樣子,小聲問道:“小跟班可以做什麼?”
“就比如說,路路種花他幫你挖坑,路路抓蟲他幫你打窩……”
流路眼睛一亮,轉過頭去看那個要成為自己小跟班的人,雖然看起來舊舊的但……嘿嘿!長得還可以!
忙不疊的點頭:“好呀好呀!”
“那姐夫就考考他,他透過了,咱們就帶他回去……”
“好呀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