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可幹不了這個!我這個人心軟,可幹不了這種得罪人的事!”
沈映沉吟道:“既如此,朕這裡還有一件不得罪人的事想交給你來辦,你願不願意替朕排憂解難啊?”
安郡王用手指撓了撓額頭,好奇地問:“什麼事啊?”
沈映道:“杜黨謀逆一案,不日就要三司會審,朕打算命你為主審,你意下如何?”
安郡王驚訝出聲,“我來當主審?這哪行啊?我從來都沒審過案子,還是這麼大的案子,不行不行,我可做不了,還是請皇上收回成命吧。”
安郡王把頭搖成撥浪鼓,沈映拿著手裡的菊花往安郡王胸口拍了下,“先別忙著推辭,聽朕把話說完。這次謀逆案牽扯到了岐王和雍王,必須得在皇族中選個人來參與案子的審理,結果才能令那些宗親信服。讓你做主審,只是裝樣子給人看,朕會再讓顧憫謝毓他們從旁協助你,你只要聽他們說的行事就行。”
“可岐王不是已經死了嗎?”安郡王眼珠兒轉了轉,“那就只剩下雍王,雍王算起來是我們的皇叔,而且他手上還有太宗皇帝賜的丹書鐵券,皇上想治他的罪,怕是不易吧?”
自然是不易,不僅不易,而且十分艱難。
杜謙仁不知為何,都死到臨頭了卻還要護著雍王,不肯招供自己是和雍王合謀造反,聲稱自己是用矯詔騙了雍王借兵,雍王並無造反之心,都是受他矇蔽,沒了杜謙仁的指證,雍王又仗著手裡有丹書鐵券更可以有恃無恐。
再加上其他各地藩王也已經聽到了風聲,都在關注此事,若最後不能找到證據定雍王的謀逆之罪,過些時日,這些藩王一定會聯合起來逼皇帝放了雍王。
藩王們都明白兔死狐悲的道理,他們現在幫雍王就是等於在幫以後的自己,畢竟誰能保證皇帝這一次解決了雍王,下一個對付的不會是他們?
到時候只能定雍王一個不痛不癢的失察之罪,人家甚至連丹書鐵券都不用拿出來,就能回他的封地繼續逍遙法外,試問讓沈映怎麼咽的下這口氣?
杜謙仁為什麼這麼護著雍王,顧憫已經在私下調查,相信不久就能查出緣由。
而沈映之所以會選定沈暄這個在外人眼裡看起來就是一個沒用的草包郡王來當主審,是想讓外面那些暗中幫著雍王奔走謀劃的人看到是安郡王主審後放鬆警惕,然後露出馬腳。
除了顧憫,沒有人知道沈映這一次是鐵了心要對付雍王。
這次能名正言順地把雍王扣留在京城,已經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要是這次讓他僥幸逃脫制裁回了封地,下次再想抓他的把柄還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所以這次絕不能讓雍王有機會活著走出京城!
沈映收斂心神對著安郡王笑了笑,“朕知道雍王是受了奸人矇蔽才會卷進這次的事情裡,你說的對,雍王是朕與你的皇叔,朕不便去看望他,那就你去替朕走一趟吧,順便幫朕寬慰他兩句,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同宗,朕也不信他作為皇叔真會生出謀逆之心幫外人對付朕,讓他暫且忍耐幾日,等真相查明之後,朕自會給他一個交代。”
安郡王並沒有懷疑沈映的用心,還以為沈映是真的相信雍王是清白的,一口答應下來:“好好好,這事我倒是可以幫皇上辦,等明日我就去詔獄探監去看雍王。想來也是雍王年紀大了,人難免有點老糊塗,所以才會誤信了杜謙仁那個老奸賊的話,皇上放心,我會好好安慰他,讓他理解皇上的苦心。”
沈映定下了參與杜謙仁一案三司會審的官員名單,命他們加緊審理案子,以一月為限,務必要在十月中旬之前審出結果來。
轉眼沈映回到京城已經快有一個月的時間,皇宮裡被火燒的各處已經修繕得差不多,沈映把回宮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底。
當初本來是約定好讓顧憫連續侍寢十日,結果這一月下來,早就十日不止了,畢竟沈映回京之後便一直住在顧憫家裡,就算他不召顧憫侍寢,那個沒臉沒皮的家夥也有的是辦法進他的房門。
原本深宮內苑,老百姓還不瞭解那些宮闈秘事,但這一個月,京城裡人人都看在眼裡,皇帝在臨陽侯府暫住了一個月,對臨陽侯那可謂是專房之寵,皇帝如此寵幸一個男人,在大應朝還沒有第二個例子。
朝廷裡永遠不缺趨炎附勢之輩,見顧憫得寵便上趕著討好巴結他的大臣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但顧憫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得罪過對他恨之入骨的人當然也不少,巴不得顧憫早點失了皇帝的寵才好。
這天顧憫辦差回來得晚,沈映便先用了晚膳,沒想到吃完飯剛放下筷子,便聽到前院裡突然響起一片嘈雜人聲。
小太監去打探了訊息回來,慌裡慌張地和沈映稟報說是顧少君遇刺了,沈映聽了後一驚,急急站起來,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桌布,帶著幾個碗碟從桌上掉下來摔碎在地上,他也顧不得回頭看,匆匆地趕去前院檢視情況。
等到了前院正廳,便看到顧憫人是好端端地坐在那兒,只是手臂上好像被什麼利器給劃破了,大夫正在幫他處理傷口。
正廳裡的人一見皇帝來了,連忙跪下行禮,沈映嫌人多吵鬧,讓他們起身後都命他們退下,只留下兩三個伺候的人,還有幫顧憫包紮傷口的大夫。
沈映掏出帕子,親自幫顧憫擦去額頭上的汗,心疼又擔憂地問:“這到底怎麼回事?京畿重地,天子腳下,誰敢行刺朝廷命官?刺客抓到了沒有?”
顧憫淡淡一笑,安慰沈映道:“皇上別急,只是一點皮外傷不要緊。刺客只有一個人,躲在暗處放冷箭臣才會一時沒有察覺,被他得了逞,錦衣衛已經抓到了人,正在拷問刺客背後有無指使之人。”
沈映皺眉看著顧憫手臂上的傷口,心下一陣陣發涼,幸好那刺客箭法不行,只是若那箭再射得準一點兒,後果真是不敢想象!
沈映沉下臉,把手裡的帕子拍在桌上,怒道:“來人!傳朕旨意,命五城兵馬司加緊巡查京中所有來歷不明人口,所有身份不明的人,全部趕出京城,對進城百姓的身份也要嚴加盤查,告訴各司指揮,再有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官他們就別做了,全部給朕滾回老家種地去!”
負責傳旨的太監連忙點上人手出去傳旨。
顧憫用自己沒受傷的手抓住了沈映的手,溫聲安撫盛怒之中的沈映,“皇上息怒,臣這不是沒事,若是氣壞了皇上的龍體,那反倒成了臣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