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目前只將他今日要做的事告訴了林振越一人,並不是不相信其他人,不相信顧憫,而是他的計劃越少人知道,才能將風險降到最低,況且不告訴他們,也是考慮到假如他的計劃失敗了,也不至於連累到其他人,其他人還是可以安然無恙地坐在他們現在的位置上,不會受到影響。
沈映眼中眸光複雜地閃爍了一陣,最後深呼吸了一下道:“你放心,朕心裡有數,等下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太過緊張,朕不會有事,你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好。”
顧憫深深看了沈映的側臉一眼,嘴角動了動,沒再說什麼。
一行人騎馬到了山下的一片林子,因為知道皇帝今日要來打獵,所以禁軍早就提前將這附近的區域清場巡邏過一遍,確認過沒有危險才回稟皇帝可以過來打獵。
皇帝出行,陣仗自然小不了,除了跟在皇帝身後近身護衛的幾十個羽林軍,這片林子周圍都有羽林軍在巡邏,防止有刺客潛入。
但哪怕安保工作做的再周密仔細,也防不了羽林軍裡有人被收買,裡應外合,故意放馮家的死士進入皇帝打獵的林子。
沈映一行人騎馬進入林子裡搜尋獵物,突然,沈映看到有隻公梅花鹿從他眼前快速竄過去,連忙拍馬去追。
沈映突然縱馬狂奔,眾人都來不及反應,等到顧憫調轉馬頭去追的時候,沈映早就跑進林子深處了!
顧憫眉頭緊皺,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狂跳不止,盯著前方沈映的背影,大聲呼喊:“皇上!當心!”
但沈映卻對顧憫的提醒置若罔聞,騎行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
此處林子樹木高大茂密,時辰又尚早,所以林子深處還有些霧氣未散,顧憫眼睜睜看著沈映騎馬闖入一片地勢低窪之處的濃霧中,心差點提到嗓子眼,好在濃霧的範圍不大,等到顧憫追下坡,沈映的身影便又出現在了他視線範圍內。
可還沒來得及等顧憫慶幸快要追上沈映,忽然從天而降無數個黑衣人,或手持□□,或手拿利刃,不顧一切地沖上去刺殺皇帝。
顧憫和身後趕來的護衛見狀大驚,連忙拍馬趕過來,翻身下馬搭弓射箭與那些黑衣人們廝殺在了一起,可皇帝穿的衣服太惹眼,那些死士目標明確,並不戀戰,一心只想要取皇帝的性命,一批人黑衣人負責拖住羽林軍,另外一批黑衣人則騎馬去追趕皇帝。
顧憫騎在馬上,被好幾個黑衣人同時圍住,眼看沈映快要消失在他視線裡,身邊無一人保護,顧憫心急如焚,手持繡春刀傾身利落地砍翻堵在一側的兩個黑衣人,突破包圍圈,追著沈映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後有無數黑衣人追殺,好在沈映騎的馬是馬中赤兔,速度非一般馬可比,但他慌不擇路,騎著馬一路竟然往一處地勢高峻的山坡上過去,等到了坡頂,馬匹停下不肯再往前走他才發現,這居然是一條死路!
那坡下是一條寬數丈的大河,要想去對岸,非得跳河遊過去不成!
這真的是前有狼,後有虎。
身後的黑衣人眼看就要追上來,他一個人寡不敵眾,等到黑衣人追上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來不及猶豫,沈映立即下馬,果斷地縱身一躍跳下了河,等到顧憫和那些黑衣人一起趕到時,只來得及看到沈映往下跳時被風吹起來的一片衣角。
顧憫見狀,目眥欲裂,顧不得許多,用力揮鞭騎馬沖散那些黑衣人,等到了坡邊,毫不猶豫地翻身下馬,也跟著沈映一起跳了下去——
可坡下的那條大河,不僅水深河寬,水流速度也實在很湍急,等到顧憫從水裡冒出頭時,河面上早就不見了沈映的身影,不知道被沖往何處了!
顧憫在河裡奮力遊了好一大圈仍然找不到沈映的人,心中逐漸湧現出絕望,他以為皇帝真的做了萬無一失的準備,所以信了沈映說讓他放心的話,可他卻是眼睜睜看著沈映走投無路被逼跳了河。
他到底被水沖去哪裡?萬一他不會鳧水怎麼辦?這河裡的暗礁這麼多,萬一他撞到了哪裡怎麼辦?
顧憫不敢想這些萬一,只能繼續往前遊尋找沈映的身影,可隨著他在河裡尋找的範圍越來越大,尋找的時間越來越長,卻仍遍尋不見他要找的人,顧憫感覺自己的力氣正在一絲絲從身體裡被抽走,而他整個人也快要被絕望淹沒……
刺殺皇帝的黑衣人見皇帝跳了河,只能撤退。
而羽林軍在下游遍尋皇帝的蹤跡不得,也只能無可奈何地先回行宮向劉太後稟告皇帝遇刺的事。
“什麼?!”劉太後聽完林徹的稟報後,大驚失色,摔了手裡的茶盞,拍桌而起,“你說皇上遇刺了?如今下落不明?你們在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呢?”
林徹跪在堂前,“是臣失察,沒有統管好羽林軍,才會讓刺客有機可趁,請太後降罪!”
“現在你跟哀家說這些有什麼用?哀家只想知道,皇上他人呢?”劉太後急得連連拍桌,忽然一指和皇帝一起出去打獵卻平安回來安郡王,“你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安郡王早就被嚇得驚魂未定,又難過沈映下落不明,現在大腦裡就是一片空白,結結巴巴道:“回、回太後,我、我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從哪裡來的,皇上正在追一隻鹿,那些黑、黑衣人就沖了出來,皇上被逼得跳了河,還、還有那個顧少君也跟著跳了……”
皇帝遇刺失蹤,生死不明,這是何等大事,稍有差池,必出大亂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