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顧憫沉悶的一聲“嗯”,不過這聲“嗯”顯然沒走心,因為很快沈映又忍不住抗議起來。
“輕點!朕說疼!”
顧憫對沈映喊疼很不理解,他的動作已經放得夠輕夠小心的了,還喊疼?
從小在軍營裡摸爬滾打長得顧憫表示無法感同身受,他記得自己十七歲時,已經可以獨自帶兵平寇,殺到山賊營寨的時候,因為急功冒進,他不小心中了敵人的埋伏,背上中了一箭,那箭頭嵌進肉裡三寸深,他都沒叫一聲疼。
那時的他,比現在的小皇帝還要小上一歲呢,一個男人,怎麼就能這麼嬌氣,一點疼都忍不了?
不過手下的觸感的確嫩滑,不愧是嬌養出來的金尊玉貴,好像豆腐似的,碰一下都怕碎了。
顧憫忽地心神一蕩,體內覺醒了一股施虐欲,手下的力道又不受控地大了點。
一直咬牙忍著的沈映再一次被弄疼,終是忍無可忍,也不知從哪裡來了股蠻勁兒,用力一把推開壓在他身上的顧憫,緊跟著抬起一腳,直接把毫無防備的顧憫給踹下了床!
沈映踹完那一腳,自己也愣了一下,哪會想到看著身材精壯的顧憫會這麼“弱不禁風”,一腳就被他踹了下去,現在他要怎麼辦?
而被沈映踹下地的顧憫,也是一臉的驚訝,他頭上的發髻向一邊歪倒,身上中衣門襟大敞,胸.前還有幾道剛被沈映撓出來的指甲印,褻褲也鬆鬆垮垮要掉不掉,渾身上下,哪裡還有半分平時端方君子的風度?
倒像個剛從溫柔鄉裡出來的浪蕩子。
兩人臉對臉,眼對眼,互相瞪著,好一會兒都誰也沒出聲。
最後還是沈映覺得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緊了緊懷裡抱的被子,側過臉不去看顧憫的表情,小聲地道:“那個,朕突然感覺身體不適,沒興致了,你先回自己宮吧,朕改日再召你過來。”
在外面守夜的萬忠全以為這個時辰,寢殿裡的皇帝和顧少君應該已經歇下來,便靠著門打瞌睡小憩,忽然被身後的開門聲驚醒,萬忠全連忙扶了下帽子站直身體,扭頭一看,卻是顧憫從裡面走了出來。
萬忠全殷勤地笑問:“顧少君,您怎麼出來了?是皇上需要伺候嗎?”
顧憫沒理他,不發一言地走出了永樂宮,看得萬忠全完全摸不著頭腦。
這個顧少君是怎麼回事?問他怎麼了也不說話,身上衣服也穿的亂七八糟,連腰帶也沒系,就這麼出去,被人看到成何體統?
忽然萬忠全眼珠兒一轉,想到了某種可能性,頓時幸災樂禍起來,顧少君不會是被皇帝趕出來了吧?這才過去多久?早上還寵愛有加呢,到了晚上就失寵了?
果然,皇上還是他熟悉的那個皇上!
顧憫一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攬月齋,此刻他的心情,不能單單用語言來形容,那種滋味兒,比打了敗仗還要難受上百倍。
他竟然被小皇帝從龍床上踹了下來?還有剛才小皇帝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嫌棄,這對一個男人來講是什麼樣的奇恥大辱?
他……難道真有那麼糟糕?
練武之人聽覺敏銳,江水平察覺到院子裡有聲音,立即警覺地從床上爬起來,把窗戶開啟一條縫朝外觀察情況,結果看到是顧憫回來了,便放心地推開窗戶,探頭出去詫異地問道:“誒?你怎麼回來了?小皇上不是召你今晚侍寢嗎?”
顧憫卻好像沒聽到他說話似的,看也沒看江水平一眼,徑直回了自己屋裡。
江水平感覺莫名其妙,正要關窗繼續睡覺,突然顧憫房間的門又開啟了,一身青衣的顧憫立在門中央,寬大的衣衫被外面的風吹起來,像個孤魂野鬼似的,看得江水平嚇了一跳。
“你幹嘛?大半夜的不睡覺,裝神弄鬼啊!”
顧憫面無表情地朝江水平看過來,“去把那兩個叫什麼卿什麼憐的給我帶過來。”
江水平一臉迷惑,“現在?這都什麼時辰了?”
顧憫呼吸粗沉,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