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不明所以地一怔,彷彿思維被踩了急剎車。
而自穿越以來,二十一世紀的日常生活開啟了魔神的意識形態的下線,在對待某龍王這件事上,鐘離倒也放飛了最開始的“克己複禮”,活出了“絕不內耗自己,要內耗就內耗若陀”的開明。
若陀顯然還滯留在原始龍類對現代生活適應的第一階段,對魔神此番突如其來的開放式提問毫無防備,甚至一時語塞,胸腔的陰影蠢蠢欲動。
若陀被鐘離捏得影身一顫,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哼,低沉得像雷雨前的滾雷,眼底暗紅翻湧,獸性逐漸露出爪牙。強撐著回嘴,咬詞清晰、聲情並茂:“當然是——‘撲撲通通皮鼓催,嗶嗶啵啵槍付劍’,我要讓你好看。”
此話一出,花園風停,鳥靜,連草葉都在空氣中卡成了六個標點:……
鐘離抬眸,眼神裡翻出一點“天理難容”的意味。他幽幽望著若陀,一時竟陷入了人類身份的深切自省——原來若陀最近在看□□書籍!鐘離自恨如今身為人類,不能抽刀向傖,忍住沒敲龍王的腦殼。
這已經很傻不能再敲了。
轉而老神在在的正經問道:“敲什麼鼓,付什麼劍,怎麼看?”
若陀:“……”好問題!
若陀非常悲憤,因為龍並不知道,甚至懷疑從摩拉克斯的態度看,魔神什麼都知道但就是不告訴龍!
於是若陀沉痛反問:“這還不能看啊,你掏巖槍出來,我去造大劍,我們找個練武場打過!”
鐘離:“……”
這龍王大概不能行了。
確認自己已婚的鐘離先生沉默了片刻,交給庭院中搖晃的黑影一把農用鏟子,一副寬和的樣子道:“……算了,若陀將後花園的蔬果整理一番吧。”
“正好可以給鄰居送些做遷居的禮物。”
若陀龍王憤恨的看著地裡野蠻生長的一堆白蘿蔔、紅蘿蔔,無論看什麼都覺得摩拉克斯若有所指,但就是想不明白,將地裡的蘿蔔攔腰截斷,鏟除的咔咔作響,好似勤勞的農夫。
龍王又怒道:“摩拉克斯,你是不是害怕了,當初你就說我兩根槍不能這麼對你,我真是千古奇冤!你還騙我的一部分人類那樣親你的嘴,你一定是害怕了!”
鐘離歪頭避開滿天飛的雜草和蔬菜,眼看若陀變成推土機,有點悵然:“是啊,我很害怕,不如若陀用人類那部分的昆鈞出來同我說話?”
至少昆鈞還會親幾口,不像若陀完全在用龍的方式思考。
“但我是龍,不是人類!”
若陀控制不住想發狂,覺得摩拉克斯這時候提“昆鈞”,是在ntr龍,這可還行?祂已經努力要把“昆鈞”的特徵從自己身體中壓制住了!摩拉克斯真是不知道死怎麼寫,昆鈞可是若陀的惡面啊!
鐘離表示他並不害怕若陀的惡面,甚至平和的說無論怎樣的若陀,他都是接受的。
“你分明就是覺得我不和審美,想和你的人類姘頭在一起,我才不會讓你得逞。”
若陀滲然磨牙:“對了,你剛好提醒了我,摩拉克斯,我也要和昆鈞那樣親你!”
說話間,若陀的陰影像天幕一般壓來,氣勢滔天,宛如山雨欲來。
鐘離卻一動不動已然習慣,抬手之間,指尖精準探入陰影最深處,穩穩扣住若陀巨大的龍角。
“這樣也罷。”他低聲道,語氣溫潤,聽不出悲喜,“不過,若陀,你提醒了我,還有一件事,我至今未曾想明白。”
若陀身影一滯,隨即猛然掙動,想抽身逃走。可魔神的手太詭異了,修長得近乎溫柔,觸感又細膩得不像話,彷彿不是來鎮壓龍的天敵,而是要給他做個沉浸式龍角按摩。力道不大,偏偏精準得如同定魂咒。
使勁擰了擰影子,又掙不出,反而怕自己掙脫時傷到魔神,尾巴都開始發抖。
“摩、摩拉克斯……”他咕噥著,一副大難臨頭的粑耳朵架勢。
“別怕,我們好好說話。”鐘離的語氣反倒更柔和了,笑意直達眼底。
“我只是想問你,”他頓了頓道,“當初在幻境之中,你為何要將自己分成一龍一人?”
這問題讓若陀蹬了一下腿,差點就地打個滾。一邊拱著龍角試圖脫身,一邊氣得低吼:“明明是一頭你親愛的丈夫,一頭可惡的人類!不要把我和那個昆鈞相提並論嗷!”
鐘離單手按著不松,另一隻手輕輕摸了摸龍王的下巴:“不生氣哦。”
若陀就渾身一震,像是被摸到了晴雨開關,尾巴僵硬地拍了兩下地面,終於洩氣似的趴了下來,悶聲嘟囔道:“都怪深淵……把我的腦子給搞壞了,給我塞了好多關於你封印我的記憶,還有你無情無義拋棄我之類的——我不想失控,當時事態緊急就只能把自己一分為二了……”
說到最後龍的聲音越來越小。
好可憐的龍王,什麼都暈乎乎的不知道,那確實要對若陀好一點。
鐘離眉眼一緩,指尖也漸漸松開。其實鐘離不意外若陀保留了上個輪回的記憶,就像他知道凝光等眷屬也保留了部分其他輪回的記憶,這類問題實際上並不重要。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