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越到生死一線的關頭,鐘離反而越加的鎮定。
太威儀盤虛影在深淵與層巖交界處靜默旋轉。其上浮現藍色星輝般的紋路,跨越時光與空間,用比此世天地還要古老的規則為基礎,化作構築層巖下璃月深淵封印的最後防線。
鐘離接觸法陣,解構其上的法印,在“死亡執政”眼中追溯上億萬道規則與執念混合的藍線,絲絲縷縷交織成網。
無數精妙至極的符文,彼此呼應,旋轉,如同周天星軌運轉不息,構築著連執政的“眼力”都難以破解的禁制。彷彿世界織構的經緯,交錯在層巖巨淵其下,以無形的屏障靜靜鎮守著璃月的安寧。
世界意志開始為“沒有人”講解。
【落入深淵的東西,不會隨著輪回而重生。】
【當第一枚太威儀盤封鎖深淵後,便成為了此間規則的一部分。後來輪回重複,深淵的質量不斷疊加,太威儀盤也不斷疊加。】
【直到儀盤中執念被耗盡的那天。】
守護璃月的執念又怎麼會被消耗?無數個太威儀盤,皆是仙力與人力合一,舉天地之威,可轉鬥移星的傑作,是沒入層巖的千巖軍最後沉默的方尖碑。
儀盤中至今回蕩著無數個輪回的聲音。
黃天之威,五方之神。夜叉種民,共執璣衡。帝敕符命,不得久停……
不得久停……
空中的聲音突然艱難翻了個身,好像帶著鎖鏈的簌簌聲,承認道:【摩拉克斯,你還能堅持嗎?我很想確定你有辦法解決璃月的太威儀盤,可是好像我也幫不到你。】
“無妨,閣下不必相助——”鐘離的神力已經透過法陣“生門”,進入太威儀盤,情緒穩定的答複:“見證就已足夠。”
祂的形狀在深淵中輕顫。
“如果我記憶中,啟動太威儀盤的口令沒有變化,我自然可以謀取一線生機。”
身後是緊追不捨的深淵,前方是機甲拼死撐開空間的巨手,帶著滿眼的蒼生萬物,鐘離不想死在這裡,也不想現在就死。
他知道太威儀盤和深淵已經形成了一種平衡,所以不能強行拆毀,要以前所未有的耐心和專注,去找到儀盤的中心,啟動內部屬於“摩拉克斯”的核心權能。
而為什麼鐘離會假設其中保留有摩拉克斯的核心權能?
因為,太威儀盤的啟動口令,在最後一句一直都為——帝敕符命,不得久停。
如果其中的“帝敕符命”,為代指璃月的巖王帝君,那麼鐘離便能以此身同儀盤的核心産生聯系。並非誇下海口煉化儀盤,而是祂真的在幻境中確定過,自己可以用摩拉克斯的身份去操縱儀盤。
只要無數時光中的記憶,還可以記得,還會認可璃月的巖之魔神。
希望你們會的,祂親愛的孩子們。
祂露出一抹輕盈的信任的笑意。
下一瞬間,鐺——!
神光不要命的揮灑,深淵、輪回、執念、規則、全部交織束縛在鐘離身上,金眸的目光依舊冷靜,依舊專注,依舊毫不動搖。
徒然金光迸裂,金眸的形狀大面積溶解,裂縫間透出燃燒的神輝,狹長的瞳孔急速收縮。
“死亡執政”的馬甲形態不再完整。龍鱗覆蓋的眼瞼下,表層的金色紋理已經全部剝落,宛如被強酸剝蝕坑坑窪窪的琉璃,微小的裂縫在虹膜表面擴散,如蛛網般侵蝕。
這並非單純的□□損傷,而是概念性的崩壞。
再接著,眼瞳結構開始解離,光錐彙聚的焦點被拉扯成混亂的光流,虹膜的邊緣因為失衡如被撕碎的晶片。原本緊密排列的神性光粒子無法再維持完整的結構,瞳仁無法聚焦,視線有些錯亂,亦是力量不斷喪失的體現。
咔嚓——
又是一道顯目的裂痕,在祂的眼角蔓延,溢位璀璨的金色神血。神血如巖漿般熾熱,被鐘離很節省的引導,滴落在藍色的封印符文上,符文微微扭曲,如同活物般抽搐,無聲尖叫拒絕巖神氣息靠近。
好似一眾認出長輩的孩子,因為傷害到長輩而驚慌不已。
不要靠近我們了……
帝君啊,我們已經被深淵汙染了,我們不想傷害帝君……
這是傷在魔神,痛在魔神的子民!
太威儀盤發出一聲低沉的悲鳴,儀盤陷入絕望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