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酣鬥爭天曙,空餘長嘆何蹉砣。
不知為何,鐘離可以確定其中一道說話聲音的名字和身份,也許是因為他曾經看過諸多雜書,適才知曉璃月曾經有一名夜叉大將名為浮舍,取自“浮生一剎,萬般皆舍”吧。
明明史書上沒有記錄,他卻忘不了在自己離開的那個璃月存於世間的千年間,夜叉一部為追隨巖王帝君平定戰火的仙眾。
夜叉浮舍為巖王帝君座下的五大仙眾夜叉之首,生有四臂,操縱風雷,常出征相伴於巖王帝君身側。
後當魔神戰爭結束,俗世安定,仙眾夜叉僅剩浮舍與金鵬仍在人世。夜叉之首,騰蛇元帥浮舍亦因身負業障失去記憶,不得不退隱山林沉睡,直到坎瑞亞滅國前夕,深淵爆發在層巖巨淵深處湧動,塵世七國戰火再度燃起。
當千巖軍徵戰層巖巨淵之時,失去記憶的夜叉自封印中蘇醒,決然隨軍同行。
深淵吞噬了一切,勇猛的夜叉與無畏的凡人皆長眠於漆黑之中。浮舍他……揮舞息災,與深淵的怪物廝鬥不休。然而,即使是強大的夜叉,也難以在那光與暗交織的深淵中久抗。最終,夜叉隨術士伯陽隕落,以性命封印了層巖間的汙染。
夕曛破開陰雲,汙泥終於沒入深淵,而浮舍,再也沒有回到璃月的神靈身邊……
史書沒有記載層巖中發生了什麼。可鐘離的記憶向來不錯,所以他就是知曉,夜叉浮舍是巖王帝君曾經親手教導撫養的夜叉仙眾。
他還知道只是眨眼的功夫,五大夜叉只剩下一個最小的孩子了……
甚至連曾經取名“銅雀”的小夜叉,也沒有給璃月的神明留下。
十萬旌旗埋野草,八千白骨泣荒陬。英魂猶作巡邊雁,歲歲長風繞戍樓。
璃月的夜叉,丟一個便少一個,璃月岩神的故人也少了一個。
而放到現在——不好!這不是璃月岩神丟的夜叉,這丟的都是朕的夜叉啊!
深淵已經足夠黑暗,剎那間鐘離還是覺得天地彷彿失去了色彩。
隱藏於胸口的逆鱗刺痛,豎瞳收縮成兩道金線。
鐘離突然意識到一絲屬於後世巖神難過的心情。
就像巨龍歸巢時發現家裡的幼崽突然減少了好多,淩亂的蛋殼和碎鱗昭示著不久前這裡發生的一切。
一種難以言喻的怒火藏在平靜的表情間,每一寸鱗甲下的血液都沸騰了,但還是要保持冷靜,為了剩下的孩子們,不可以做錯任何一個決策。
事實證明,有東西趁著家裡的長輩不在,掏了龍巢裡面的蛋。
掏的龍巢名字叫做“璃月”,被掏蛋的龍叫摩拉克斯。
——世道怎會如此艱難?
只要一想未來歷史重演,有天災人禍“掏蛋”掏到自己頭上,鐘離就覺得自己會於平靜中血壓爆炸的。
……有什麼事情不會沖他來?偏偏非要動他庇護下的子民,孩子們是無辜的。
瞬時,魔神面無表情,相當冷靜的提搶向空間裂縫快速飛去,若陀操縱的機甲差點沒跟上,且有些奇怪,因為深淵中說話的兩道意識並非是龍蜥種族。
世界上難道除了龍蜥還有其他會說話的東西嗎?若陀不解,只明白對方對摩拉克斯很重要。
那就摩拉克斯說了算,問題結束。
……
魔神穿梭於破碎的空間裂隙之中。
深淵汙染如無形的潮水沖刷而來,滲透出不詳的氣息。
在鐘離即將步入傳來夜叉聲音的空間時,四周翻湧起粘稠的黑泥,像是凝滯的深淵意志驟然蘇醒,化作扭動的巨口直撲過來。
黑泥如觸須般狂舞,攜帶著詭異的低語,腐蝕著理智,更企圖侵蝕鐘離的神力,如鏽蝕金石般啃噬著他的力量——提瓦特魔神之力源於法則,而深淵本就是法則的侵蝕者,它的存在本身便是對提瓦特秩序的玷汙。
在此世,好像唯有龍族可以依靠堅硬的龍鱗和源自蠻荒的力量,暫且抵擋深淵的腐蝕速度,而尼伯龍根的機甲便是抵抗深淵腐蝕的加強款設計。
趕來的鐘離也並不著急躲閃。
後方裂隙之中探出一隻遮天蔽日的巨手,巨手瞬間將鐘離護在掌心,形成堅不可摧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