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閃過一抹貪婪與瘋狂,濤然沒有猶豫,他舉起手中蛇形蜿蜒的匕首,寒光沿著刀刃滑過,像毒蛇的信子一般吐露著森冷的殺意。
一步躍至牢門之內,迅速鎖定了目標——屬於龍尊的持明卵正靜靜懸浮在黑暗間被枷鎖束縛,龍卵光滑而透亮的表面散發出月白光暈,如同一顆孕育生命的古海巨珠。
混亂中,濤然滿心滿眼都是持明卵內部蘊藏的胎液,那種氣息甘甜而誘人,彷彿天穹之上的甘露,世間最極致的龍尊傳承正靜靜等待著他的到來。
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得逞的笑意,匕首劃過空中,準確無誤地刺入了持明卵的表面。
隨著一聲脆響,卵殼被破開,甘甜的胎液宛若銀河傾瀉而出,濃稠得如同流淌的瓊漿。濤然感覺自己用力吸入一口,那股純粹的力量直沖他的四肢百骸,他感到自己的身體每一寸都被無盡的能量填滿,像是要撕裂桎梏,突破極限……
“——啊!”
就在這一瞬間,一種刺骨的痛感從胸前傳來,皮肉燒灼的焦味隨之竄入鼻腔。
濤然微微一怔,低下頭,一柄安裝在步離機甲上的鐳射劍背面貫穿他的胸膛。混著豐饒金液的鮮血沿著鐳射劍的邊緣滴落,脫體便如枯草腐朽。
“金人……竟然違背命令……”
他僵硬地試圖轉身,目光掃向身後。
景元和生有龍角的少年依舊處於步離機甲防禦之外,恍若庭前信步而遊,從容的同他對視,像是在為他送葬。
在鐘離和景元眼中,由於龍師一身白袍,兼顧頭上生出建木樹枝做以造型,白、黃、青相間下,此情此景很像竹簽燒烤捅了一根蔫黃的大蔥。
“救我……景元將軍……”
“救我……啊!”
八成新的大蔥抽搐了下,虛弱的倒在地上。
身後步離機甲冷冷注視著濤然,漆黑的金屬外殼如同死神的甲冑,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濤然的臉色扭曲,貪婪與絕望在眼底交織,他感到體內剛剛吸收的那股力量正在迅速流失,化作虛無。緊接著,手中的匕首失去力道,摔在堅硬的屏障前,發出清脆的回響。
——“鐺”!
他不接受自己的結局是如此輕率,冥冥中只聽到景元諷刺的輕笑。
而眼前的持明卵化為水霧消散。
巨大的牢籠依舊封鎖。
一切彷彿皆是濤然的幻覺,甚至時間的流逝也不過呼吸之間。
沙啞低沉的聲音順著機械噪聲從機甲內傳出,就是這座機甲一劍捅穿龍師濤然的。
然後——
機甲嘆聲道:“對於今日的結局,景元將軍,你看來並不意外。”
景元隨手彈了彈長刀的鋒刃。
事已至此,他也坦誠的相告:“數月之前,幽囚獄稟報十王司,‘獄中呼雷突然不叫了’,看守呼雷的判官懷疑此中關押囚犯已被千刀攪碎,無法複生,故此請求十王司特批開啟牢門,清理遺骸,還那前任步離戰首一個安靜。”
鐘離幽幽轉頭,這點羅浮的將軍隱瞞的很深,反正作為化外民的他並不知曉。
頂住美麗盟友那譴責的眼神,景元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唉,可惜負責稟告的判官下落不明,遞交十王的公文也被系統撤回,反而按照規矩歸檔進神策府的文庫中。”
景元當初見是上交十王司的廢棄公務,處於那麼一點關注幽囚獄中龍尊卵的心思,將其調出檢視,本不期待從中看到寫關於故友的近況,卻越加關注越覺得事情複雜了起來。
不過,在幾天前,景元的確沒有想到事態會發展到如今的狀況。
他並沒有想到丹鼎司之首看似服務龍師,實際暗藏的身份為幼年時期被拐賣入仙舟的步離人,更糟的是這樣身份的仙舟人在暗處還有很多。
他也沒料想到自己會同一位長有小尾巴和龍角的化外民少年相聚幽囚獄。
並參與龍師濤然劫獄,步離人利用龍師濤然劫獄而劫獄,且化外民朋友一旁靜觀其變,估計也要利用步離人利用龍師劫獄而做點什麼。
好擁擠的案發現場,景元暗中抽了口氣,覺得自己快沒落腳之處了。
這年頭劫獄都要排隊,這合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