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提還好,一提,周送就想到昨日他明明已經求饒喊停,賀止卻還是不肯放過他,精力充沛得和什麼一樣,他都不記得自己暈了幾次。
這具身體到底是因為誰才要喝藥的?現在倒是充當好人來勸他了,哼!他才不領情!
周送想著想著就怒從中來,直接伸手打翻了他手裡的藥碗。
“啪!”
玉盞落地便乍然碎裂,發出一聲脆響,碗中藥汁也四處飛濺,甚至有幾滴落在了賀止的衣擺上。
宮人被此變故嚇得不輕,皆戰戰兢兢地趴伏在地,生怕賀止突然發難。
周送也被玉盞碎裂的聲音嚇了一跳,但他並沒有做了錯事的懼意,整個人依舊氣鼓鼓的。
殿中沉默許久,宮人的冷汗都流了下來,但誰能想到賀止竟絲毫不惱,甚至皺眉先去摸了摸他的手,擔憂問道:“燙到沒有?”
他語裡是對周送毫不掩飾的關心,周送輕哼,還是不想和他說話。
賀止沒在他手上看到燙傷的痕跡才鬆了口氣,接著看向周送生氣的小臉,面上忍不住發笑。
在周送的眼刀下,他強忍著才沒讓笑容太過明顯,好聲好氣地哄人:“昨晚是我的錯,不氣了好不好?”
“我讓小廚房備了甜湯,你先乖乖把藥喝了,嗯?”
賀止一邊哄著一邊輕輕去親周送的臉,感受到周送態度軟化,他就讓宮人把碎碗收拾好,再去盛一碗新的來。
跪地的眾人也因賀止看著礙眼而被他趕了出去,他們退到殿外皆抹了把汗,溫柔哄人的陛下為何比平常發怒更讓人覺得驚悚了?
六殿下可真是成了北麓另一位主人了啊!
宮人們如何震驚瘋想暫且不提,周送在賀止的溫柔話術下還是喝下了那碗藥,又被喂著喝了幾口甜湯,這下他是真再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吃飽喝足以後,體內又湧上濃濃的倦意,賀止怕他剛吃完就睡身體會難受,就讓他靠在自己懷裡休息。
溫熱的胸膛隱約能聽到賀止強有力的心跳聲,他懷裡的溫度讓人安心,周送就伴著催眠曲般的聲音再度漸漸睡去了。
……
傍晚殿裡點起了燈,周送再睜開眼,自己依舊窩在賀止的懷裡,他動了動酸累的身子,轉頭看到賀止在寫些什麼。
賀止察覺到懷中人的動靜,把筆放下低頭道:“你睡了好久,現在休息好了嗎?”
周送打了個哈欠,微微點頭,他也覺得自己好像要把之前沒睡的覺都補回來似的,醒都醒不過來了。
他看向賀止桌案上鋪著的紙張,問道:“你在寫什麼?”
賀止:“沒什麼,只是在想南林與北麓既已和平共處,我也該實現母親的心願,讓她回家。”
周送點點頭,“那我給皇兄寫封信,他會幫你安排妥當的。”
“嗯……”賀止停頓片刻,“你想和我一起去見見她嗎?”
周送一愣,看向賀止有些期許的眼神,他應道:“當然,可是她……”
賀止知道他的疑慮,給他解釋道:“我知道母親不想見那人,就沒有把她葬在皇陵,她現在還在皇宮之中。”
周送頓時在他懷中坐直了身子,“那我們現在就去吧,我也……很想見見你的母親。”
賀止輕笑答應了,“好。”
兩人穿戴好衣物,賀止就領著他到了一處熟悉的宮殿。
看著匾額上有些陳舊的“長延殿”三字,周送沒想到她就在這裡面。
賀止看著他,說道:“當日你來找我只上了高臺,今日就見見殿裡吧。”
周送點頭,賀止就為他推開了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