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送皺了皺眉,倒也沒多說什麼,讓他自行去領罰後起身去了裡屋。
總不能穿著濕衣服用膳。
裡屋空無一人,桌上整齊擺放著供周送更換的衣物,他伸手拿起,卻見衣物中散落出一封信。
周送的動作頓了,他拿起那封信仔細端詳片刻,卻並未在表面找到署名。
這是給他的?
帶著疑惑,周送還是拆開看了。
可這一看,著實是把他驚住了。
只見信中字數不多,意思卻是想要與他合作,計劃除掉賀止。
周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除掉賀止這四個字,讓他瞬間覺得自己拿了一個燙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
他細細思索,自己從入宮以來就鮮少見人,斷不可能有栽贓陷害他的可能。
那便是賀止的仇家?
可他們為何偏偏找上自己?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質子,怎麼可能有機會除掉賀止呢?
周送已顧不上換什麼衣服了,他看著那封信,就好像在看催命符,濃烈的不安又再一次籠罩了他。
而且更加細思恐極的是,這封信是怎麼出現在他備換衣物裡的?又怎麼知道他今天一定會換衣服?
這座宮殿裡伺候他的人,到底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
周送的呼吸有些凝滯,彷彿又回到了南林那種四面楚歌的日子,他攥著信的手愈發用力,邊角被弄得皺起。
……這段日子的寧靜,還是被打破了。
——
也許是那封信給周送的沖擊太大,在銷毀了證據後,他連著好幾天陷入憂慮。
又一次在噩夢中驚醒,周送坐起身,略急促地喘著氣,他閉了閉眼,攥緊了胸前的衣物,試圖緩解身體內部的沉悶。
杜世聽到聲音進來,他舉著燭火問道:“殿下,您又做噩夢了?”
周送撥出一口氣,緩過來了才點點頭,“嗯……”
自從那日以後,杜世明顯感覺到周送有了心事一樣,前些日子的輕快,彷彿都是一場夢,他不由得問:“殿下,您最近到底怎麼了?”
周送看著杜世關切的眼神張張口,卻還是沒把那件事說出來。
謀逆這樣抄家滅族的大事,怎麼能讓杜世知道?
他只能搖搖頭,“沒事……”
杜世見他不願說,也沒再過問,只為他掖了掖被子,“那殿下接著休息吧。”
“嗯。”
杜世退了出去,周送卻睡不著了。
到底應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賀止呢?
以他們現在的關系,賀止能相信他的說法嗎?
雖然賀止對他的確與別人不同,但周送不敢去賭。
賀止對他的好,或許只是無聊時的消遣而已,他自認沒有那麼大的魅力,涉及到謀逆,賀止還能相信他。
說不準都懶得聽他辯解就一併處理了呢?
他不能賭。
周送把臉埋進了被裡,思緒亂作一團。
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安穩生活,為什麼又被人打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