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程媽這一聲應得格外響亮。
葉子洛一怔，從未有過的親暱感，靦腆道：“我去買點洗漱用品，一會就來。”
“好的，好的。”程媽應聲很快。
葉子洛把檔案折疊塞進了口袋，出了病房聽到程爸的聲音，“葉子洛這孩子吧，其實挺不錯的，要是個閨女該多好？”
後面說著什麼葉子洛已經不聽了，他記得程少禎在小時候對他說過，程爸年輕時是個建築工人，在工地上把腿摔斷過，自從骨頭打了鋼釘後走路就不太利索。就算康複拿掉鋼釘，這腿還是不如從前。因此，才改行做起了生意。
現在程少禎的雙腿是粉碎性骨折，程爸多少心裡是有數的，並不需要醫生的結論。程爸對程媽說這話的意思並非在埋怨葉子洛的性別，而是想要留下他了。從程媽應聲的口吻中聽得出，葉子洛也感知到了他們的態度轉變。
葉子洛的內心卻很蒼白：如果是從前，程少禎一無所有，他們還會像今天這樣尊重他嗎？現在他是一個有身價的人，即便躺在病床上，他的賬號裡也會不停地入賬！
也許，錢真的可以買到一切！
一路上葉子洛在思考黃天宇說得那一段：程少禎從桃花源回來後就像受了刺激，最終選擇了再次創業。到底是什麼刺激讓程少禎産生這樣的覺悟：因為一無所有，所以無所畏懼，大膽的朝前邁吧！
葉子洛錯過了一年多的時間卻是程少禎人生逆境求生的階段。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一想到這裡，葉子洛的心裡就生疼，檔案再次證明瞭程少禎從未真正地放棄過自己。太多未知只有等他醒來告訴他答案。
回到病房時，程媽不在，程爸正端盆倒水給程少禎擦洗身上的血漬，葉子洛道：“程爸，這些事讓我來吧。你也餓了，先去吃點東西，我來照顧哥哥。”
程爸：“你不餓嗎？”
葉子洛搖頭接過洗臉盆毛巾：“不餓。”
程爸：“那好吧，我先去買點水果，等下讓你程媽做些好吃的送過來。”
葉子洛住院有經驗，忙道：“不用，醫院有食堂，什麼都有。哥哥現在沒醒來也不能吃東西，別忙活了。”
程爸說不過葉子洛，“那好吧，謝謝你。葉子洛。”
葉子洛：“見外了。這是我應該的。”
程爸轉身走到病房門口又轉身問了句：“你真的願意照顧少禎嗎？”
葉子洛明白程爸的意思，毫不猶豫地點頭“嗯”了聲，沒有看向程爸，態度還帶了幾分冷漠，進了洗手間。
程爸聽著水池的水聲開始作響，沉默地走了出去。
此刻，葉子洛端著水盆到程少禎床邊，注視著那一張日思夜想的臉龐。彷彿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靜得只剩下點滴的聲音。
程少禎的整個頭都被紗布包紮著，葉子洛輕輕地在他的臉頰擦去血痕。掀開被子，手部不但有傷痕，痕跡裡還夾雜著塵土和血跡。
葉子洛輕輕擦拭著，眼眶一下子泛了紅。大致沒有人在，內斂的葉子洛終於吱聲了，自言自語道：“很疼吧？”
隨之眼淚滴落在程少禎的手臂上，趕忙去擦，這才發現，程少禎還穿著他買的這件白色襯衫，那是程少禎創業失敗後，選擇入職時，葉子洛送他的禮物，還鼓勵程少禎說：人生何懼從頭開始！
那天入職程少禎的笑容特別甜，他說工作很輕松，稍稍努力點就能買個大房子了。
他還打趣道：“阿洛，我想聽你叫聲——老公！”
葉子洛嬌羞地不理他，折騰了一個星期才改口第一次叫了聲“老公”。
回憶一幕幕，葉子洛看著躺著一動不動毫無意識的程少禎，輕聲問：“你醒來會不會不記得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