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瑾失力,禮部尚書上前,“證據還未經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任意一方審核,怎能相信?”
都察院右都禦史冷聲道:“陛下,事關長公主,若刑部大理寺不敢查,我都察院敢查。”
都察院都禦史:“……”你經過本官的同意嗎?
哪知他這個下屬剛得很,都察院右都禦史又道:“百姓本就貧苦,還要被公主搶奪民田,難道此事不該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嗎?”
眾臣又出來附和,王瑾都不知道自己人緣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中山王也疑惑,他沒安排這麼多人啊。
“是給你都察院一個交代,還是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陛下都說了,證據在那,開朝再審,陛下哪句話說不審了嗎?你都察院為邀直名,便只想聽自己想聽的,你們眼裡還有沒有陛下。”遲晚開口就是懟,真受不了這些人,張嘴閉嘴為了國朝為了百姓,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心裡難道沒數。
“你……!”右副都禦史氣得渾身直哆嗦,臉都漲紅。
都察院都禦史連忙開口,“駙馬,右都禦史的話,只代表他自己,不代表全都察院。”
右副都禦史無語,他在這邊叭叭叭,領導在拆臺,這個女人,簡直是可惡。
都察院都禦史是個女乾元。
“既如此,吾向都察院道歉。”遲晚心中暗笑,表面一臉歉意。
都禦史笑道:“駙馬知錯就改,實乃賢良風範。”
“都禦史高風亮節,吾也欽佩。”
兩人一唱一和的,算是讓王瑾,禮部尚書,還有右副都禦史三人成了笑話。
遲晚話音一轉又道:“陛下,臣熟讀大周律,敢問誣蔑聖上,誣蔑長公主是何罪?”
王瑾:“胡說,我等何曾誣蔑陛下。”
“你說陛下維護長公主,難道不是誣蔑嗎?還有,你承認自己誣蔑長公主殿下了!”
遲晚繼續道:“證據確鑿,你們盡可核查,如果查證證據的真實性,你們是否是在誣蔑陛下,誣蔑長公主?”
王瑾臉色一陣青紅,求助地看向禮部尚書謝玄風。
謝玄風沉默,這件事是中山王太著急了,證據不是重點,重點是在帝王心。
這麼多人出來支援王瑾之言,陛下怕是起了疑心了。
右副都禦史口不擇言,“既與長公主殿下無關,那駙馬是說,此事都是你淮安侯府做的了?你身為侯府女郎,告發自己父親,這是何道理!”
好,遲晚就等著他們說出這句話呢。
皇帝給她封官,想要她不要再糾纏這個事情,怎麼也得給皇帝面子,等開朝再說,可這事是右副都禦史說出來的,就與她無關了。
果然,皇帝的臉一下子就黑了。
遲晚在心裡斟酌了一下用詞,隨即躬身對皇帝道:“臣只是把這些證據交於陛下聖裁,並非舉報,這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實,右副都禦史說臣告發親父,臣請陛下治其誣蔑皇親之罪。”
“臣是出自淮安侯府,可臣更是陛下之臣子,清遠縣知縣,治下百姓告狀,請求父母官的庇護,乃天經地義,聖人有 “不私其親,惟善所在” 之訓,百姓被奪田地,親人被殺,臣不該為他們做主?陛下親自下旨,讓臣做清遠縣的知縣,難道要臣蒙騙陛下,做不忠君之事?侯府與臣有恩,可君恩大過天,百姓大過天,臣不過是依大周律行事,方可不負聖恩與百姓!”
她說的這些話,把自己放在了禮法大義之中,士大夫天天喊什麼天地君親師,君為上,為陛下分憂,為國分憂。
君恩在前,大周律法在上,任誰都挑不出她的毛病,畢竟嚴格算起來,她這算是把有關親生父親的證據交給皇帝,在一些禮法上過不去,可她算不上舉報,她是清遠縣知縣,處理清遠縣的案子天經地義,知道父親阿兄犯法,她肯定不能包庇,卻也不能把他們處理了,於是帶著奏摺證據給皇帝,讓皇帝決定,這跟不孝搭不上關系。
所以遲晚繼續道:“陛下,臣雖已入贅長公主府,日後生的孩子也會隨陛下與長公主姓虞,但臣畢竟出身淮安侯府,父母有罪,女兒替之,還請陛下降罪。”
她已經不是淮安侯府的人了,淮安侯府犯錯跟她有什麼關系,可看在生恩的份上,願意為父的。
可她還強調了一件事,日後她跟長公主的孩子姓虞,說到這裡時,遲晚忍不住瞄了一眼虞九舟,殿下可千萬不要生氣,她是為了站在道德的制高點,這些人想道德綁架她,可她站在更高的道德上,順便給皇帝畫了個大餅而已。
她是不在乎孩子跟誰姓,前提是她跟虞九舟能有孩子。
駙馬是入贅,長公主的孩子姓虞?
聖元帝的眼睛一亮,是啊,以前怎麼沒有想到這個法子呢,要是他實在是生不出乾元,這是否也是一個辦法,民間這種事情不少,皇帝未必不能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