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闕邁著疏闊的步子,身形沉穩鈍重。
“剛才莊總給了我他的車鑰匙,讓我載你回家。”蕭闕垂了眼簾,視線落在司珏臉上,“如果你覺得很冷,我現在回去找他拿鑰匙。”
夜風平地而起,與呼吸的節奏達到了一致。
司珏的臉頰向著蕭闕懷中沉了沉:
“冷?我看起來是那麼虛的男人麼。”
“是麼。”蕭闕揚起嘴角,“那麼,銅筋鐵骨的司老師,自己下來走怎樣。”
司珏兩道黛色彎眉向中間顰起,抱著蕭闕肩膀的雙手向內攏了攏,振振有聲:
“不行,這是對你工作敷衍馬虎的懲罰。”
“可是,司老師,我也很冷。”蕭闕的言辭是抱怨的,語氣卻是輕松明快的。
司珏嗔視他一眼,身體向蕭闕懷中靠了靠,將自己的餘溫貼入他微涼的胸懷。
“大男人怎麼比嬰兒還麻煩。”司珏不滿嘟噥著。
蕭闕目光平視前方,聲調高了些:
“閉嘴,你沒資格抱怨我,我還沒和你好好算算,你揹著我向別的男人求助這件事。”
司珏心頭劇烈動蕩而起,他的雙手不自覺收緊,懸垂的雙腳卻情不自禁地晃蕩起來。
其實莊晟的到來對他來說也很意外。
是莊晟在年會上四處找不見司珏的身影,一打聽才知道他跟著廖聞昭走了。
廖聞昭這人在圈裡風評極差,不知禍害了多少初出茅廬、經驗尚淺卻又急於求成的小萌新。
不由分說,莊晟找到了廖聞昭的助理,連哄帶嚇逼問出廖聞昭的行蹤,便一腳油門踩到底,一路風馳電掣。
可司珏忽然不想解釋了。
如果蕭闕誤會是他打電話搬救兵找了別的男人,他就能看到蕭闕為他吃醋破防的模樣。
對於一肚子黑水且向來從容雲淡的蕭闕來說,這種失控的情緒實在太稀罕了。
司珏可以天天看,永遠看不夠。
但嘴上也不饒人:
“如果不是你無視我的求救,我……”
“你的求救?”蕭闕打斷他,“想報警的恐怕是廖聞昭才對。”
“我這是正當防衛。”
“司珏。”蕭闕的聲音驟然淡了下來。
他望著眼前不見盡頭的黑暗,輕輕道:“如果我註定無法成為你每次危難當前的及時雨,學會保護自己,也是人生重要的一課。”
司珏緩緩抬眼,本就昏暗的環境中,更加看不真切蕭闕的表情。
他的聲音緊了緊:
“隨便你,你不做,有的是人上趕著。”
說完這句話,心跳卻忽然跳空了一拍。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說教,他的心卻莫名擰巴起來,糾纏交錯,成了打不開的死結。
寒風吹過枯黃的葉片,打在司珏臉上。
他眼睛睜大了些,從這種煩躁的情緒中跳脫出來。
“你……”冗長的沉默過後,司珏慢慢開了口,“會某天突然離開麼。”
蕭闕看了他一眼,聲音依然一如既往的淡漠:
“說不準,人不可能對任何事都百分百絕對保證。”
司珏腳尖猛地一勾,緊繃感順著小腿蔓延至全身。
他聲音有些變了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