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珏從地上抱起朝他伸著雙臂的小嬰兒,輕晃著身體,柔聲哄著,帶她到窗邊看小鳥,看日落,看日月如跳丸,看著他老去,看著她長大。
司珏忍不住抱緊了懷中的小嬰兒。
這種感覺很奇妙,彷彿心也在觸碰到她的瞬間,柔軟的一塌糊塗。
可是,窗外燦爛的春光忽然蒙上了一層灰色霧霾,原本幹淨精緻的溫馨小屋肉眼可見地覆上一層黴菌,那些被他高溫蒸煮殺菌過的奶瓶和玩具,也落了厚厚一層灰,沾著些許黃紅色的不明汙漬。
倏然!手中的小嬰兒不見了。
畫面開始旋轉,震動。
隨後變成了彌漫著陰森綠色的老舊醫院。
護士醫生們如臨大敵,風風火火從他身邊躥過。
一道咆哮聲從頭頂響起,帶著強烈的憤怒和質疑:
“她只不過是個半歲的嬰兒!為什麼打個預防針的工夫就不見了!她還能飛走了不成!”
“先生請您冷靜,我們已經通知所有空閑醫生尋找小孩了。”
“怎麼冷靜!如果我妹妹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們下輩子都不得好過!”
鏡頭暗了下去,從夢中主人公的視角變成了廣角鏡頭。
闃寂悽涼的醫院裡,他孤獨的影子投映在地面,被長廊不斷拉伸。
接著,鋪天蓋地飛來尋人啟事,最後定格在照片中那不過半歲的小嬰兒臉上。
……
“嚶嚶……嚶……”
啜泣聲吵醒了司珏。
他緩緩睜開眼,只覺眼睛一片濕潤黏膩。
眼前,還是那熟悉的村委會辦公室,蕭闕在旁邊的長椅上垂著頭小憩。
天色依然大黑。
司珏抬手擦了把眼睛,心裡空蕩蕩的。
在短暫的夢中,他卻像是同那小嬰兒一起度過了很長時間,在得知她失蹤不見後,心中湧上的悲愴和失去唯一家人的絕望,清晰又真實。
司珏抬起頭望向窗外,月亮依然隱匿在濃霧之後。
他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上午五點半了。
可天沒一點要亮的意思。
“咕嚕……”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
頭頂的生命值經過一夜休憩非但不漲,反而又下降了5%。
果然,得找點東西填飽肚子。
司珏把村委會辦公室翻了一遍,一無所獲。
興許是浪費了些體力,頭頂的生命值又下降了3%。
不能繼續坐以待斃。
司珏走到蕭闕身後,見他還在低著頭熟睡。
他歪過頭,從另一個角度打量著蕭闕。
說起來,他對蕭闕似乎並不瞭解,從沒聽對方說過自己的家庭,甚至連職業、姓名也有可能是他杜撰出來的。
更甚至,除了發燒那一次,在模糊視線中隱約看到蕭闕的臉之外,其他時間他連這男人的真容都不甚瞭解。
在接踵而至的疑問中,司珏心裡忽然湧上一股強烈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