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番外五洛白）
暮色如墨，鎏雲宗的琉璃瓦在夜色中泛著冷光。洛川禦劍而歸，衣袂裹挾著淩厲劍氣，落地時卻在自家竹屋前生生剎住腳步——竹影搖曳間，白發如雪的師尊正盤坐在門檻上，手中的青瓷茶盞騰起嫋嫋白霧。
“師尊？”洛川喉間發緊，月光將師尊臉上的皺紋照得愈發清晰，那是他從未注意過的歲月痕跡。
“小川，你回來了。”師尊的聲音像被歲月磨平稜角的古玉，溫潤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嘆息。
“是的，師尊。”洛川垂眸，瞥見師尊鬢角新添的霜白，忽然想起幼時在師尊膝頭聽道的光景。
那時的鎏雲宗，還沒有這般沉重的擔子懸在頭頂。
“緣分續成了麼？”師尊的問題輕飄飄落進夜風，驚起簷角銅鈴輕響。
“師尊……我決定……”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
“接手鎏雲宗。”
師尊手中的茶盞微微一顫，茶湯晃出細小漣漪：“哎，小川啊，或許緣分還沒有到，你真的要承擔這個責任麼？為師是希望你能愉快的生活的。”
“師尊，何日舉行大典？”
洛川仰頭望向星空，獵戶座的三顆星連成一線，像極了鳳慕白笑起來時彎起的眼角。他知道自己在逃避，逃避那個始終沒有答案的問題。
晨光初現時，鎏雲宗鐘鼓齊鳴。洛川身著墨綠長衫，金冠壓得發間隱隱作痛。望著跪拜在階下的萬千弟子，他內心卻沒有一絲的愉悅。
夜幕再度降臨，洛川在掌門寢殿驚醒。四周漆黑如墨，唯有窗欞漏進的月光，在地上投下細長的銀線。門外傳來細碎嗚咽，像小貓的爪子撓著心尖。
“洛川，你說好的給我買最漂亮的鳳凰糖人，讓整條街的小狐貍都眼饞的，洛川，你騙人。”
鳳慕白的聲音混著抽噎，驚得洛川踉蹌起身。
“當初我被下藥，在清醒的最後一刻，我詢問過你可不可以進行夫妻之間的行為，你同意了……”鳳慕白的控訴帶著鼻音，委屈得像被搶走糖的孩子。
“放屁，誰同意了，我沒有同意！”洛川猛地拉開房門，冷風卷著淚水撲面而來。月光下，鳳慕白蜷坐在臺階上，狐耳耷拉著，尾巴無措地掃著青石板。
五百年過去，他還是那麼好看，只是眉上的疤痕，卻依然存在，沒有減輕。
“找到了，我找了五百年，終於找到你了，洛川，我終於找到你了。”鳳慕白猛地撲過來，爪子死死揪住洛川的衣襟，淚水浸透他胸前的衣料。
“當初我過生辰那天，我本以為我們是情投意合的，但是我一覺醒來你卻不見了。”
“洛川，你好狠的心，我在凡間找了你五百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卻趕我走。”
鳳慕白的嗚咽震得洛川胸腔發疼，一滴滾燙的淚水砸在他手背，燙得他幾乎要落下淚來。
“咬耳朵是什麼意思？”洛川聲音發顫，忽然想起某次醉酒，他無意識咬住鳳慕白的狐耳，換來對方通紅的臉頰和慌亂的躲避。
“求偶啊，咬、咬耳朵對我們狐貍來說是求偶的意思，你、你敢說你沒有做麼？”鳳慕白低下頭，看著洛川，眼睛腫得像桃子，眼神卻亮得驚人。
洛川喉結滾動。月光勾勒出對方泛紅的鼻尖，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擦去那滴懸在睫毛上的淚珠：“你什麼時候出的妖界？”
“生辰夜。”
“去找誰？”
“洛川。”
答案簡單得讓人心碎。洛川傾身吻住那顫抖的唇，帶著五百年的思念與愧疚。
這個吻淺嘗輒止，卻讓鳳慕白瞬間崩潰，死死抱住他的脖頸，哭得像個孩子：“就怨你就怨你，哪有招惹完人又不認賬的。”
“鳳慕白，我去找過你的。”洛川輕拍著對方顫抖的後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