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二十年前,這道數學題的理論公式就被推翻了——聯邦數學教研組不會再印刷類似的題目。
沈涅眸色動了下,他沒?說話?,重新推導了錯誤的理論公式,套進題目,開始解題。
洋洋灑灑的一大串,像是乘坐錯誤的軌道,誤打誤撞來到正確的地?點。
林硯始終凝視著沈涅的筆跡,他似乎又?回到了窄窄的小屋,大小孩子窩在?一起,打著呵欠地?瀏覽著支教老師的筆跡。
支教老師沒?好氣地?敲了敲黑板。
【這可是常出題。】
原來到了現在?,這道題是謬論。
沈涅寫出最終答案,他偏頭?看向林硯的黑眼睛,解釋道:“這個理論公式被推翻了。”
林硯望著草稿紙上熟悉的公式,臉上沒?什?麼情緒,睫梢顫了顫,輕聲道:
“我知道,我會記得。”
沈涅察覺到林硯的情緒不太對。
像是蝴蝶遇水,蝶翼沉重,卻不得不負重而行。
沈涅心髒霎時疼痛,他注視著林硯,神色難得露出些?無措,語無倫次地?分析著特利安州的情形:
“特利安州目前封鎖。估摸兩個月,聯邦民?眾會知道邊境線的情況。到時候,議院會重新討論主戰和主和。無論是哪一個選擇,特利安州的駐軍軍團和醫護人員會增加人手。這個時候,我能帶你過去。或者,等特利安州風波平靜,你再去塞壬小鎮,或者說,它之前的名字,朗洛小鎮……”
林硯安靜地?聽著沈涅的話?,朝沈涅彎了彎眼睛,眼底似乎流淌著淺淺的笑意。
沈涅話?語戛然而止,直勾勾地?盯著林硯的眼睛,心髒怦怦直跳,好不容易穩住心神,順著竿子往上爬:
“殿下,我也會記得。”
.
又?是新的一天,林硯沒?有?再思考朗洛的事情,他不想浪費這 個學期的學習成果,重新投入了期末複習。
日複一日的堅持是有?成果的,林硯超額完成了每日的學習任務。
奧羅拉的選修課向來先結課,布魯克教授的考核目標很簡單,只需要騎馬繞著馬場跑上半圈,就算達標。
林硯安靜地?聽著講解。
白?金色的馬術服妥帖地?修飾出林硯高挑修長的身形,他幹淨利落地?翻身上馬,兩腿夾住馬肚,微風吹起他的發尾,驅散了冷淡的氣質,眉眼意氣風發,提前跑完任務目標。
棗紅色小馬又?吃了滿嘴的土。
林硯好笑地?半蹲下身體,用井水洗了洗棗紅色小馬。他敲了敲小紅的腦袋,嚴肅道:“不許再吃了。”
小紅眼巴巴地?盯著林硯,甩著滿身的水,就要鑽進林硯的懷裡。林硯急忙用手按住小紅的腦袋,故意冷著一張臉,嚴肅道:“不許撒嬌。”
林硯話?音剛落,後背發涼,他警覺地?扭頭?,撞見了柏珩偏灰的瞳孔。
柏珩坐在?馬場的必經之路上。
剛才還擠滿人的草坪上沒?了其他男生。
周遭空曠、安靜。
隔壁籃球場上籃球被拍打在?地?面上的聲音傳了過來。
怦、怦怦、怦怦怦。
奧羅拉的天邊氤氳出難以描述的灰濛,似乎分毫不差地?湧進柏珩偏灰的眼睛裡面,柏珩支著一條腿坐在?臺階上,他穿著沖鋒衣,微抬著下頜,視線陰森,有?種難言的、糾纏不休的陰鬱男鬼氣質。
林硯盯著柏珩看了兩秒,確保柏珩不會莫名其妙開槍後,他快速給棗紅色小馬收拾幹淨,目不斜視地?踏上臺階,離開馬場。
柏珩全程沒?說一句話?。
林硯卻總覺得有?道黏膩的視線盯著他,像是密匝的蛛絲裹纏住他的全身,似乎隨時趁他不備,勒緊他的脖頸,吸取他的鮮血。
林硯面無表情地?扯了扯領帶,他重新回到了廢棄圖書館,開始忙碌的備考之旅。
偶爾,流浪貓大人會例行視察林硯的寢室,東看看西看看後,滿意地?點了點貓腦袋,鑽進林硯的懷裡,林硯摸了摸毛茸茸,單手敲擊著鍵盤,面無表情地?寫著各科論文。
更多時候,林硯獨來獨往,他很享受獨處的時光,讀書學習進步,像是一塊不斷汲取水分的海綿,茁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