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毛衣在後面又嘀咕了一句什麼,他們聽不見了,也不想聽見了。
外面的風依舊颳得凜冽,但吃飽喝足的二人心情美麗,倒不覺得天冷了。
索宥桉難得勤快一回,沒嚷嚷著坐車。
他跟著湯穢一路走回家,期間還主動幫湯穢挑了會兒擔子。
不過也就一會兒,湯穢實在信不過他,總覺得再往前五米這家夥就得把他的雞蛋和那些硬菜都給逛蕩個稀巴爛。
快到家的時候,他們遠遠就看見七八個人圍在前面一戶人家門前,走近了才發現那是湯穢家。
“你們可回來了!”老楊先一步跑了過來。
此時,湯穢家院子裡被潑了紅色的油漆,在紅磚地面上、在白色雪堆上,關著的門上還貼了黃紙錢,看著特晦氣。
楚商羽正站那兒陰惻惻地說:“誰幹的?現在出來承認,咱們還有的聊。”
湯穢跟索宥桉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就聽見老楊說:“我跟表少爺在那屋吃飯呢,就聽見外面有動靜,他說來看看熱鬧,沒想到這熱鬧是咱自己家的。”
湯穢皺著眉往前走,想看看怎麼回事,可才走出兩步,突然竄出一個瘦高的小夥子,一把將湯穢推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沒防備,剛下過雪的地面還滑,湯穢直接倒下,肩上挑著的擔子滑落,兩個竹筐也一前一後摔在了地上。
蛋液滲透出竹筐,黏在踩得很髒的雪地上。
另一邊,打包的菜也灑出來,混在一起,濺得湯穢褲腿和鞋子上都是菜湯。
湯穢驚詫地看著眼前的人,幾乎沒有反應的工夫,索宥桉已經一拳打在了那人的臉上。
他的拳頭沒留半分餘地,結結實實地揮過去,緊接著又是一腳,把那人踹進了旁邊雪堆裡。
村裡來看熱鬧的人見自己村子的年輕人被外人打了,也紛紛上手,索宥桉被圍住,老楊跟楚商羽趕緊上前,七八個人就這樣打作了一團。
只有湯穢,他依舊跌坐在雪地裡,跌坐在他打碎了的雞蛋和潑灑成泔水的菜湯裡,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這一切。
他好像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聽不清他們爭吵的聲音。
他只覺得冷。
蛋液冰涼冰涼的。
可他又覺得熱。
灑出來的菜湯很熱。
但其實,菜湯也是涼的,走了這麼一路,早就涼透了。
他起身,蹲著去扶自己的筐,想看看還有沒有完好的雞蛋,可是一掀開蓋著雞蛋的棉被,裡面已經泥濘一片。
就像他的褲腿,和棉鞋。
“村長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這麼一聲,打架的人們很快恢複了理智。
在這種地方,村長比警察還管用。
“怎麼了這是?”村長先是看見都掛了彩的那些人,之後才注意到悶頭收拾打包盒的湯穢。
索宥桉順著村長的視線看過去,突然心裡特難受,他走過去,拉湯穢的手腕:“湯穢,不收拾了,咱不要了。”
“不要了也得收拾。”湯穢說,“弄了一地,埋汰。”
索宥桉不想讓他收拾,就算要收拾也得是那個推他的狗東西收拾:“過來,這不該你動手。”
索宥桉冷著臉,把湯穢拉回自己身邊,把掉在地上的那件羽絨服撿起來,裹住了在發抖的湯穢。
“湯穢,啥事啊?”
“你是村長是吧?”楚商羽走過來,指著湯穢家院子,“湯穢被那小畜生欺負了,你管事兒嗎?不管的話,我可就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