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鏈被牽扯出淩厲的弧度,交疊著落在他們之間。
太宰治期待地眨眨眼睛,眼含笑意:“黎君輕一點好嗎,我更想要無痛的方案……”
“你想得美。”
黎剝了他的外套,脫了他的鞋,用被子把人裹了起來。
——比起黎昏迷之前,太宰治更瘦了。手也好,嘴唇也好,都像死人一樣冰冷。
太宰治認為黎的不愉快來源於受制於人的處境,來源於不太溫馨的過去,其實——黎根本還沒來得及想那些。
黎只注意到了太宰治冰一樣的體溫。
他是黎君思考的第一順序。
太宰治終於意識到,自己失算了。
連續三天犧牲睡眠解構異能,或許還是影響了太宰治的判斷。
被子上還帶著黎君的體溫,幾乎有些燙人。
但是,太宰治並不打算輕易放棄。
“黎君……”
“求你了。”太宰治輕聲說。
他嗓音低啞,神情疲憊,眼睛深處一片枯寂,暖黃的燈光也無法照破。
事實上,在黎君昏迷的三天裡,太宰治當然可以自行去死,但是他沒有。
因為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比他更清楚,重要的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永遠離去,對活下來的人究竟有多麼殘忍。
太宰治已經很累了,已經連一秒鐘都不想再忍受下去了。
可他還是在請求批準,還是想跟他告別。
“求你了。”第一次說出口之後,第二次開口也更加順暢了。
太宰治什麼時候示過弱?什麼時候求過饒?
恐怕就是世界上最嚴酷的刑罰盡皆加諸於身,太宰治也只會輕蔑嗤笑。
那麼,此刻的這個人又是誰?
“黎君,我……”
太宰治在數秒內已經想好了邏輯嚴密、環環相扣的說詞,他揚起他慣常的微笑,他用語言和頭腦做武器。
但是在他開啟策論之前,話語就被截斷了。
他聽到黎君說。
“我愛你。”
黎雙臂撐在他身側,垂眸看他。
太宰治的微笑僵在臉上,瞳孔驟縮。
他像是遭受了重創,面色更慘白,唇色更淡。
夏蟲立於冰山之上,極光遍灑全球各地,無神論者見證神跡。
“什麼?”
他茫然、怔愣、不可置信。只能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
在拉鋸戰開始之前,他好像已經輸得一敗塗地。
黎拂開太宰臉旁微卷的發絲,輕輕印上他的唇。
舌尖舔開齒列,溫柔地攪弄,像在撫摸一隻受驚的貓。
“我愛你。”黎在他耳邊又一次低聲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