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縱容麼?
沒想到會從朱竹清口中得到這樣一個回應,江影想了想,思維很是流暢地找了個似乎合理的理由來解釋這一點。
“你可是我親手帶出來的隊員”她理所當然地講
“隊員?”
圓溜溜的貓瞳收縮又舒散,朱竹清看著江影,直到把兩人的笑意都看淡掉,才接上一句語氣不明的問話:“只是隊員嗎”
還能是什麼呢?
江影安靜地回望,一時竟有些分不清她究竟是否又暫時恢複了所有的意識
眼前的女人墨發披散,執拗的望著她的樣子和十多年前她們初遇的時候,那個迷茫卻執拗的試圖變強的孩子隱隱重疊
那時你的執著是為了自由,現在呢?
一個總會因為各種緣由被留在身後的無用之人,該怎麼滿足你的期望呢?
所以,她只是輕聲說:“誰知道呢”
指腹下的心跳一聲一聲,隨神經傳來冰冷的溫度。
眼前人的眼瞳中沉著靈貓看不懂的複雜與遲疑,朱竹清不明白她的想法,更不明白這究竟是拒絕還是否認
還要這樣追問下去嗎?
最後,朱竹清問:“隊員離開,也算是她的自由嗎?”
豁然睜開眼,從回憶中醒來的江影對上被自己捉住手腕的壓切長谷部訝異的視線,從剛剛披上的長谷部外套充當的被子下抽出手按住抽痛的額角。
“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主不再休息一會嗎?”
“不了”江影坐起身,將外套重新還給自家忠心耿耿的刀劍:“距離上次空間變換已經過去兩天,我得在下個週期開始前探完這片空間”
“你回本體裡休息一會兒吧”
“可您這幾天都沒怎麼休息!”一向主命至上的打刀青年皺起眉,“我怎麼能讓您、讓小影你在這不知道有多少層的空間裡一個人找下去!”
“如果未離知道也會阻攔你的”
也不自覺皺起眉頭,江影深深吸了口氣壓下自己心底一天天積累的煩躁和不安,盡量溫和的回應道:“我不會讓她知道的”
那天晚上跟朱竹清不歡而散後不久,她們還沒來得及吃個晚飯緩和氣氛就在天際異常乍起的日光中迷失進這片層層疊疊的空間群。
錯亂的空間混淆了魂魄間的感知,模糊了她對分離出的本體的聯系,連帶著那份永不熄滅的靈契似乎都晦暗些許,讓她辨不清魏離與小舞的位置,亦感受不到朱竹清的情況。
隊員離開,也是她的自由嗎?
心底日益膨脹的空虛不斷沖擊著愈來愈脆弱的理智,慾望叫囂著想要捉住一切佔有一切來填補那份不斷擴張的虛無,想要擁有什麼,讓缺損的靈魂重新歸於完整。
所以江影給不出答案
她給不出那個邏輯在瞬息間便能流暢得出的答案
她分不清那份靈魂中咆哮著的慾望究竟是源於什麼,更不願為了這樣的私慾傷害朱竹清。但卑劣的私慾阻攔著松開已擁有事物的理智,讓習慣於為親友為任務付出的狼群副手也生出了想要不顧一切順應自己本能的沖動。
就像即使她早就知道只有收回十數年前就呆在朱竹清手腕上的藤環、斷去能讓自己隨時控制朱竹清的那部分本體,才算是真正讓朱竹清有了選擇絕對自由的機會——可直到連幼嫩的花苞都開始從那根藤環上悄悄吐露,江影也沒有做出任何實際的行為。
她捨不得
卻不敢承認也許這份不捨本身,就是答案
‘沒關系’
江影自欺欺人的想:‘我不會幹涉竹清的思想,留在那裡她也是自由的’
她曾經這樣自欺欺人的想著
好像一但松開那隨時能夠收緊的手掌,停留在自己身邊的靈貓就會像餘燼一樣消散
正如同今時今刻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