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
把自家心思細膩的靈珠弟弟往懷裡又塞了塞,江影放開偽裝,任頸側破碎的鱗片毫無遮擋的暴露在師長面前。
昨日在小舞神通下有所癒合的創口不知何時又絲絲縷縷的裂出小口,冷白的仙氣在其上雷光似的炸著,不斷撕開試圖癒合的血肉。江影按住想要檢視自己傷勢的敖丙,從懷中掏出斷成兩截也依舊散發著仙氣的繩索。
她抿抿唇,稍低著頭將它遞了出去
“這是——”申公豹遞來的藥膏停在了半空
無數恆星般的龍眸沉默地望著這裡
垂下的眼睫擋不住眼瞳中顫動的波光,牠們看著破殼的生有宿慧的孩子委委屈屈的立在族人中央,對任何生物來說都極其脆弱的脖頸處碎裂出顯而易見的由繩鞭一類的器械暴力拉扯造成的傷口,其中的力量還徹頭徹尾的顯露著對牠們血脈的針對——
飽含威勢的憤怒層層疊疊地在這塊沉寂的區域蔓延,巖漿之上永遠灼熱的沉重海水重又泛起波濤,隨和的輕快的威嚴的嗓音在此刻共鳴出同一色的壓抑:
“是誰”
牠們在問
江影依舊垂著眼,乖巧的委屈的模樣。她無意識地摸上自己的創口,低聲道:
“他說...他是太乙真人”
僵在半空的手掌終於重又找回動作的能力。強行變了方向,看得出原本想要親自幫忙上藥的申公豹輕輕放下開啟的藥膏,換走江影手中不能更加熟悉的繩索。
獸類特有的尖牙又不自覺彈出,指甲也化作貓科的利爪,隨手掌的用力收緊在失去器靈的仙器上劃出片片粗糙的缺口。異於龍族的縷縷鮮血在深海中擴散成環繞的紅綢,他卻似乎毫無所覺,貓科動物剔透的豎瞳死死盯著手中碎裂的仙器,從喉中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來。
“捆、妖、索...”
“師尊——”你竟許他辱妖族至此!
深吸口氣,申公豹狠狠閉上眼睛,聲音裡失去最後一抹猶疑。
“諸位,我有一計,或能助我族複仇、重回巔峰”
“哎呀那個等會再說,你先來看看咱們家崽的傷勢!”
不遠處盤在鎮魔柱上轉了一圈又一圈的白龍一尾巴打斷了他氣勢深沉的宣言,超快的平移將壓抑的氛圍轉得有些好笑,卻依舊是充滿了不同於人間的溫馨。
“七姑,沒關系的——”老老實實昂著腦袋讓敖丙給自己上藥,江影遠遠沖白龍比了個贊,語氣裡還有點討表揚的驕傲意味。“不算嚴重,而且我打贏了!”
“哦哦!”遠遠的就有龍回應,聽聲音也是個年輕的。
“小影有點東西嘛!”
相當靈敏地將腦袋轉向聲音傳來的那邊,江影笑出一邊尖尖的犬齒。“那必須——欸丙兒輕點嘛——”
落在碎裂鱗片處的纖細手指這才收了些許力道,頂著如玉龍角的半大少年悶悶的哼了一聲,冷著臉從藥膏盒裡又擓了一大坨糊在她喉骨下方。
“知道痛還那麼高興”在江影忍耐的神色中不自覺放輕了動作,敖丙細致的將藥膏一點點擦勻,深藍眼瞳裡盈著難掩的擔憂與難過。
靈珠的力量讓他的靈魂有著遠超常人的柔軟與細膩,帶來力量的同時也帶來了對他人天然的難以抹去的善意,於是在家人受傷時便衍生出更為深刻的難過來。
“人類,總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