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竹清看著他的背影,不自覺打了個顫。她抿抿唇,露出複雜的神色。隱蔽地後退一步靠上江影,朱竹清又用悄悄胳膊肘懟懟她肚子:“他之前有這麼活潑?”
“沒吧”反思兩秒這幾個月小舞都幹了些啥,江影表情也變得有些微妙。“應該沒有”
自上一次回來以後...
其實唐三很是萎靡了幾天。尤其是每每私下裡看到小舞大大咧咧敞開衣領時露出的脖頸上的青紫指痕時,他就好像又回到那個黑暗的角鬥場。但每當他不經意洩露出愧疚痛苦的情感,小舞總會輕輕握住他的手掌,捏捏他的手指,帶著毫無陰霾的笑岔開話題逗他笑。指腹觸感溫熱,他只覺得連月光都好似散發出靜謐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唐三也每每就此平靜下來,又能夠全心的投入修煉中去。與此同時呢,似乎是看出他總在擔心自己可能會失去她,小舞也總是善解人意的支使他做一些簡單的事,告訴他,他唐三對她也很重要。
比如說週末的時候...
“小三!從城裡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一份‘青蘿甜居’的蘿蔔,一定要一結束鐵匠鋪的工作就去哦。一定一定。”笑眯眯的傾身戳戳唐三臉頰,小舞跟他揮手道別:“等你回來~”
星子掛上夜幕。唐三形容狼狽地回來了,緊攥著手中的食物袋,面頰上沾著星點血跡。
他在陰影飄搖的田埂上奔跑,他不知道自己在著急什麼。只是夜幕低垂,星子隱蔽無蹤,厚重的黑暗像是不斷上湧的泥濘,從幽深的地底湧出來。追著他,追著他。追著他!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他在陰影纏繞的田埂上奔跑。有風黏附在他的面頰,空氣粘稠,抗拒著肺部的吸力。視野中的彎下腰的稻子,是在倒退嗎?還是在向他沖來?不,那在黑暗中沉沒的,是稻子嗎?被高階威壓激蕩的魂力仍在翻騰,唐三與風搶了一口粘稠的氣體,踏著騷動的黑暗觸手沖向遠方。
那是小舞的方向,那是家的方向。
終於,某一刻,不明的包裹著他的黑暗被村落中的零星燈火刺破。是一抹柔和的白光,遠遠的,模糊的一團。跑近了才發現,那不是燈火,是飄灑的月華。
小舞就坐在這片撒落的月華中,憂鬱的、不似他活潑的義妹,倒像馬上要飛升離去的月中仙。
“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裡鬥嬋娟。”
心中閃過上一世所見的詩句。他經不住慢下腳步,竭力平複紊亂的呼吸。小舞?
青女與嫦娥生來就都耐得住清冷,月中霜裡看誰有姣好的身姿容顏?
可他不願小舞去獨做那月中仙,只願生生世世與她共賞嬋娟。
小舞,是他唯一可以安心的歸處。
“小舞!”高聲呼喚了一句,他又加快腳步。“我回來了”
清冷憂鬱的仙人猛地抬眸,銀白兔耳彈出,女孩砸進他的懷中。
剛剛承擔過魂帝威壓的骨骼被撞得一陣疼痛,唐三唇角卻不自覺高高揚起。莫名的恐懼與焦躁被滿滿的安定所替代,他抱緊女孩,長舒了口氣。
看那,我的月亮,奔我而來了。
我也有家
“怎麼回事?”素手拂過面頰,揩去上面的血跡。小舞從他懷裡掙出來,容色是罕有的嚴肅。“是不是沒聽話,碰到麻煩了?”
“小舞知道今天會有人來鐵匠鋪找茬?”唐三睜大眼,在令人放鬆到近乎要進入安眠的安定裡強抽出一絲理智,不著痕跡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後。
不同於來時近乎要被黑暗吞噬的感受,身後來時的道路一樣灑著淡淡的月光,幾顆黯淡的星辰點綴於墨藍的天幕。
剛才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