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胸膛起伏,深呼吸一次,站在門口盯著她的背影,倦怠地冷聲道。
“我不想跟你吵。你現在跟我好好說說,有事為什麼不找我。”
“找你算什麼?”
林念動作一頓,蹲在沙發前,胸膛起伏,身影單薄,脆弱得像顫動的蝴蝶羽翼。
“賣身錢?”
空氣寂靜兩秒。
她說話帶刺,冰刃似的將人剖開,生疼。
江淮感覺腦子裡有根弦繃斷了,冰冷的怒意燒到神經,冷笑一聲。
“那你他媽的跟陸嘉柏就不是賣身錢?!”
林念猛然頓住。
江淮也驀然一滯。
沉默在空氣裡蔓延,氧氣像濕透的海綿,隨著呼吸堵在心口,濁重難堪。
沒人說話,翻找東西的細碎聲響也停了。
只剩下格外磅礴的雨聲,從陽臺未關嚴的窗砸到人身上。
生疼。
比剛才還疼。
連帶著呼吸都發緊。
好半晌,林念回過頭來,細長的眉蹙起,眼尾發紅,輕聲問。
“……你這樣看我?”
江淮眉眼一鬆,倦怠地移開視線,“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是。”
林念打斷他,聲音很輕,就那麼看著他。
她睫毛微微顫抖著,總是居高臨下看著別人的,漂亮的桃花眼泛著紅,蒙著一層淺淡的水霧,卻格外篤定和清醒。
那一刻,他們都清醒地知道。
吵架能夠脫口而出的,永遠是埋在自己心裡的一根刺。
就算他今天不說,以後也會一直埋在心裡,成為他們之間永遠的隔閡,恆久矛盾的導火索。
江淮眉毛一凝,還想說什麼,被林念搶先開口。
“不過沒關系。”她拎著備用鑰匙站起來,十分平靜,“這房子我下週開學就退租了,你愛怎麼想怎麼想。”
她俯身動作著,把茶幾和電視櫃抽屜裡的重要檔案全都拿出來,手指攥得死緊,骨節凸出,好似渾不在意。
“你要住就接著住吧,我去跟王阿姨說,以後你們倆直接交流。”
接著住?
他住這破爛地方幹什麼?
江淮看著她這幅冷靜的樣子就更來火,怒意一路燒灼著,讓人言行舉止更不受控制。
憑什麼她這麼清醒?
憑什麼她這麼輕松,如此隨意地就可以做出決定?
“所以你現在要跟我劃清界限是麼?”
他幾乎被氣笑了。
“就一套房子?”
林念充耳不聞,像完全不在意他說什麼一樣,只是背影顫抖得更加厲害,像隨時會墜落的蝴蝶。
雪地裡飛舞顫抖的蝴蝶。